两万多人在谷中搅成一块。
尸体的残骸到处都是。
“侯爷!撑住!”校尉用肩膀顶住一面盾牌,挡住射向冯仁的冷箭。
上方的伏兵看着下方的战场,“疯子!都是他娘的疯子!”
“将军!冲吧!再不去,司空就……”副将眼睛赤红,几乎要咬碎牙齿。
薛仁贵紧握着马槊,旅贲军特有的三支红色响箭,早已在反冲之初就射上了天空。
但李积的命令是,看到信号,还需等待最佳时机,务必全歼!
现在时机到了吗?金泉勇的主力已经完全进入了伏击圈,甚至因为围攻冯仁而阵型密集,失去了机动性。
可是……司空还能撑多久?
薛仁贵猛地抬头,看向金山城方向。
高侃的部队应该已经动手了,必须相信大总管的安排!
“再等等!”薛仁贵的声音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等高侃将军拿下金山正面营垒,断了他们的退路!”
……
谷地中,唐军圆阵已被压缩到极致。
冯仁拄着长刀,单膝跪在阵中,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口剧痛。
鲜血顺着甲胄缝隙不断滴落,在他身下汇聚成了一小滩。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充斥着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和垂死的哀嚎。
要结束了吗?
他仿佛看到了程咬金那混不吝的笑脸,看到了李治苍白而依赖的眼神,看到了公主和落雁担忧的面容,看到了朔儿、玥儿,还有那个尚在襁褓的上官婉儿……
不!还不能倒!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精神陡然一振。
“大唐——万岁!”他用尽最后力气。
这声咆哮,如同垂死巨龙的怒吼,竟暂时压过了战场喧嚣!
残余的唐军将士闻声,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力量,纷纷发出怒吼,挥舞着残破的兵刃,做困兽之斗!
也就在这一刻!
金山城方向,突然火光冲天!杀声大作!
一面“高”字唐旗,赫然出现在了金山城头!
高侃,得手了!
几乎同时,鹰嘴峡两侧,如同地裂山崩般,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和号角声!
“轰隆隆——!”
薛仁贵一马当先,“大唐铁骑!随我——杀!”
两万养精蓄锐已久的唐军精骑,从峡谷两侧的高坡上倾泻而下!
铁蹄踏碎大地,卷起漫天烟尘!
箭矢如同飞蝗,率先覆盖了密集的高句丽军后阵!
“埋伏!有埋伏!”
“唐军主力!快跑啊!”
高句丽军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前有“困兽”死斗,侧翼有坚城易主,后方有铁骑突袭!
他们被彻底包围了!
金泉勇脸上的笑容僵住,瞬间化为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副将上前,“将军!冲不出去了!是我害了你,害了三军啊!”
“不!”金泉勇满脸视死如归,“冯仁不惜身中数箭,引我们上钩。
我们败给这位老将军也不冤枉!”
他丢下手中长刀,抽出短刀,对着自己的心口,高句丽语嘶声吼道:“陛下!臣有负国恩!然岂能降唐!”
说罢,他双臂运足全力,短刃狠狠刺入胸膛,直至没柄!
身躯晃了晃,这位高句丽最后的屏障之一,仰天栽倒,怒睁的双目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再无神采。
主帅战死,退路被断,伏兵四起……高句丽军残存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
“将军死了!”
“逃啊!”
“投降!我们投降!”
还活着的高句丽士兵如同无头苍蝇,有的丢下武器跪地乞活,有的试图向两侧山坡逃窜,却被顺势而下的唐军骑兵无情砍杀。
混乱中,那名校尉带着几名浑身浴血的旅贲军亲兵,死死护在冯仁周围,用盾牌和身体筑起最后一道屏障,抵挡着流矢和溃兵的冲击。
“侯爷!撑住!薛将军来了!我们赢了!”
校尉跪在冯仁身边,声音带着哭腔。
冯仁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沉浮。
薛仁贵率铁骑如潮水般涌至,瞬间冲垮了残余高句丽军队的抵抗。
他飞身下马,几步冲到冯仁身边,看到那嵌在胸甲上的箭头和满身血迹,这位素来沉稳的猛将也变了脸色。
“司空!”薛仁贵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军医!快传军医!”
随军的医官连滚爬爬地赶来,看到冯仁的伤势,手都有些发抖。
“别……别动箭头……”
冯仁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甲胄……卸了。
止血散,先敷上……稳住……
等我……自己拔。”
他深知这箭头嵌得太深,贸然拔出,恐怕会立刻血溅五尺。
医官连忙依言,小心翼翼地和几名亲兵一起,卸下冯仁的胸甲。
当看到内衬战袍已被鲜血完全浸透,甚至能看到那箭头周围的皮肉翻卷,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薛仁贵猛地站起身,厉声吼道:“清剿残敌!速报大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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