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闻言,脸上笑容更盛,连忙上前亲自为冯仁放下车梯,躬身道:“托冯公的福!
若非当年冯公提携,哪有沈千今日?
些许薄名,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快请,快请!
府上已备下薄酒,为冯公及夫人、公子小姐接风洗尘!”
冯仁也不推辞,笑着下了马车,又转身小心搀扶新城公主和落雁,冯朔和冯玥则被侍女抱了下来。
沈千的府邸位于扬州最繁华的街市之后。
闹中取静,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极尽江南园林之精巧,其豪奢程度,比之长安的王侯府邸也不遑多让。
宴席设在水榭之中,时令的江鲜、精致的淮扬菜流水般呈上。
更有来自南海的珍奇瓜果,许多连新城公主都未曾见过。
“大人,来来来!喝!”沈千举杯,冯仁对饮。
“大人海量!沈某,不如啊!”沈千恭维道。
“沈大人客气。”话锋一转,“沈老板,近段时间收获如何?”
沈千闻言,放下酒杯,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抬抬手,下人便带着一沓沓账本过来。
他拿起最上层那本,翻开递给冯仁:“大人请看,这是近段时间的收入。
相较与大人之前来访,咱纯利就是以往的二十倍!
也不期满大人,小的月收入就有八千万两的银子进账!”
“八千万两……沈老板,你这海贸,可是比朝廷一个道的税赋还要惊人了。”
“大人这说得,咱这也是小本。”扭头沈千又开始诉苦,“咱收入虽高,纯利也只是明面上的。
其中就有六千多万两上交给上头,一千万两上交税银。
剩下的一千多万两还要分出两百万两进行分红,那么多钱出去,沈某人肉疼啊。”
“沈老板,你这买卖可是暴利。
八千万两的流水,哪怕是纯利只剩几百万两,也是富可敌国了。
怎么,还嫌陛下和内帑分得多了?”冯仁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千脸色一僵,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冯公明鉴!
沈某能有今日,全赖陛下天恩,冯公提携!
只是……只是这海贸风险巨大,飓风、海盗、沿途土王盘剥……唉,看似风光,实则也是刀头舔血,如履薄冰啊。”
“风险与收益并存,这个道理,沈老板比谁都懂。”
冯仁抿了口酒,语气平淡,“陛下和内帑拿了大头,保你商路平安,牌子响亮,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保障?
若无这层身份,你这八千万两,怕是连一百万两都落不到口袋里,还得时刻担心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沈千额角见汗,连连称是:“是是是,冯公所言极是!是沈某贪心了,贪心了!”
冯仁放下酒杯,目光扫过那厚厚的账本,“账目做得倒是清晰。
不过,沈老板,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里头……真就干干净净,一点‘水分’都没有?”
沈千浑身一颤,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脸色瞬间煞白:“冯公!这……这话从何说起?
沈某对陛下、对冯公忠心耿耿,账目绝无虚假!
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行了,起来吧。”冯仁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跟你开个玩笑,瞧你吓的。
你的忠心,陛下和本相都看在眼里。
只是提醒你一句,树大招风,如今这局面,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块肥肉。
账目干净,行事谨慎,方能长久。”
“是是是!冯公教诲,沈某铭记于心!
定当时刻谨记,绝不敢行差踏错!”
沈千如蒙大赦,用袖子擦着冷汗,心有余悸。
宴席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但沈千明显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
冯仁也不再提公务,转而问起扬州的风土人情、海外趣闻,沈千这才渐渐放松,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
两人饮得正欢,庭外传来一道声音。
“小妹妹如此可爱动人,哥哥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冯仁眉头一皱,沈千更是脸色大变。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水榭外的回廊上,一个身着锦袍、面色轻浮的年轻公子,正带着几个豪奴,拦住了带着冯玥玩耍的侍女去路。
那公子哥儿眼神迷离,显然是喝多了酒,伸手就要去摸冯玥的小脸。
冯仁一杯子砸到他头上,“哪来的杂碎敢碰老子女儿?!”
那锦袍公子嚣张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公子?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冯仁快步上前掐住那人脖子向上一提,“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那锦袍公子被冯仁掐住脖子提起,双脚离地,一张脸瞬间由醉酒的酡红转为猪肝色。
双手徒劳地扒拉着冯仁的手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他带来的几个豪奴见状,愣了一下,随即嗷嗷叫着就要冲上来。
“找死!”毛襄冷哼一声。
砰砰几声闷响,那几个看似彪悍的豪奴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回廊的柱子上、假山上,哼都没哼一声便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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