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真闯宫杀了那女人?”程咬金问。
冯仁摆摆手,“不会,要动手也要让陛下动手。”
“陛下……”程咬金恍然大悟,“我列个乖乖!你小子真把陛下治好了?!”
“不算。”冯仁捡起地上的石子,“至少能上朝,能批折子,不过我要隔三岔五进宫给他施针。”
冯仁将石子随意抛向庭中枯山水,“治标不治本。能让他清醒理事,但根子上的损耗,非一日之功。
关键是,不能再让那‘钝刀子’继续割肉。”
毛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下,“侯爷,裴居道将吏部近三个月的人事、账目册子送来了,堆了半间值房。
他还说,皇后娘娘关切陛下龙体,望司空以陛下安康为重,部务琐事,他可多分担。”
“分担?”冯仁嗤笑,“老子还没死呢,他就想夺权?
告诉他,本相身子硬朗得很,不劳他费心。
那些册子,让他等着,老子有空自会看。”
程咬金皱眉:“那么多册子,你看得过来?
那姓裴的肯定在里面做了手脚,就等着挑你的错处,或者拖着你,让你无暇他顾。”
“看?谁跟你说我要一页页去看?”
冯仁伸了个懒腰,“老毛,把咱们自己人记的‘小账’拿出来,对照着裴居道送来的,专挑他动了手脚、安插了人的地方查。
重点,放在与立政殿有牵连的那些职位调动和款项往来上。”
毛襄心领神会:“明白。
咱们的人已经盯住了几个裴居道新安插的关键人物,只要他们一动,尾巴就能抓住。”
“嗯。”冯仁点头,“另外,让刘玄意以考核不力的名义,将裴居道安插在档案和驿传部门的那几个主事,先调去清闲岗位。
动作要快,理由要足。”
“是!”
程咬金看着冯仁条不紊地布置,咧嘴笑了:“这就对了嘛!明刀明枪地干!
老子这就去联络那帮老杀才,在朝会上给他裴居道点颜色看看!”
——
显庆三年,冬。
冯仁按照以往,进宫给李治施针。
“先生,朕觉得身体越来越好了。”李治趴在床上,大喊了声,“爽!”
要是让别人听了,别人还以为我有什么断袖之癖……冯仁嘴角抽了抽,“……爽你妹!你小子再喊老子把你扎成瘫子。”
李治:“……先生,我可是病人。”
“病人?老子让你在我面前皮?”
李治被冯仁这句毫不客气的威胁噎得直咳嗽,莫名觉得亲切告诉他,是他熟悉的那个先生。
“先生,朕是说真的。”李治缓过气。
“自你施针用药以来,朕觉得头脑清明了许多,身上也有了力气。
前几日批阅奏章,竟不觉得十分疲累。”
冯仁拔出最后一根银针,用丝绢细细擦拭,“嗯,脉象是比之前沉稳了些。
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你这身子是多年亏空,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作祟,想彻底好利索,急不得。”
他话中有话,李治如何听不出来?
“先生,朕……有时觉得,这紫宸殿,比战场更让人心累。”
冯仁收拾针囊的手顿了顿,没有接话。
李治继续低声道:“朕知道,外面很多人说朕优柔寡断,说朕……惧内。
可先生,有些事,非是朕不愿,实是……不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这是在解释,也是在倾诉。
对武后,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投鼠忌器,顾虑太多。
武后不仅是他情感上的依赖,更与朝中诸多势力盘根错节,尤其是通过科举提拔的寒门官员,大多都有武后暗中接济。
一旦动她,引发的动荡可能远超想象。
“陛下是君,君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冯仁终于开口,语气平淡,“但君王的刀,出鞘就要见血,要么不动,动则必杀。
若瞻前顾后,不如不动,徒留隐患。”
李治猛地看向冯仁:“先生也认为……朕该动刀?”
冯仁迎着他的目光,“不是我认为该动不动,是你。
至于后果,你也要衡量权衡。”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你觉得,现在朝局如何?太子地位可稳?李唐江山,未来姓李,还是姓武?”
一连三问,如同重锤,敲在李治心上。
他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弘儿仁弱,近来又……朕有时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既心疼,又失望。”
“得了吧,咱俩之前教他,他啥样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
老子一走,人就变成这鸟样,你小子也有责任!”
“朕有责任?!”
李治猛地坐起身,扯动了背上刚施过针的地方,一阵酸麻。
“先生!你教朕帝王术,教朕权衡,教朕制衡!
可你没教朕,当儿子对着他亲生母亲露出那般惊惧眼神时,朕该如何自处!
没教朕,当发妻端来的汤药可能藏着别的东西时,朕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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