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
武则天斜倚在凤榻上,闭目养神。
一名心腹女官脚步轻盈地走近,低声禀报:“娘娘,冯仁回吏部了。”
武则天眼皮未抬,“哦?他可有什么动作?”
“他召见了刘玄意,密谈许久。随后,裴侍郎送去文书,他只略翻了翻,便说明日再看,却要求裴侍郎将吏部近三个月所有人事、账目整理好,明日送阅。”
武则天缓缓睁开眼,“这是要查账了。看来,刘玄意把东宫的事,告诉他了。”
女官低声道:“娘娘,冯仁此举,来者不善。他若铁了心要查,裴侍郎那边恐怕……”
“怕什么?”武则天声音冷淡,“裴居道若是连这点风浪都经不住,也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让他把屁股擦干净,该断的尾巴,趁早断了。”
“是。”女官应下,又迟疑道,“只是……冯仁此番回来,似乎比以往更……更不留情面。他会不会……”
“会,当然会。”武则天起身,“但现在不会,他比任何人都在乎这大唐的江山,还有陛下。”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去告诉许图师,让他以中书省的名义,过问一下吏部考核进度,尤其是洛州、并州、荆州三刺史的人选,催一催。
理由嘛……就说地方不可久无主官,关乎民生稳定。”
“是。”女官应下。
~
长宁侯府。
夜色已深。
程咬金不放心,硬是跟着冯仁回来,美其名曰“陪兄弟喝两杯压惊”,实则是怕冯仁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府内灯火通明,却难掩冷清。
比起长安长宁侯府的热闹,这里确实少了太多烟火气。
“他娘的,你这地方跟个冰窖似的!”程咬金一进门就嚷嚷,“处默!去!把老子存的那坛子‘烈火烧’拿来!再让厨下弄几个硬菜!”
程处默应声而去。
冯仁卸下官袍,只着一身深衣,靠在胡床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程咬金凑过来,压低声音:“冯小子,你给老子交个底,东宫那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冯仁闭着眼,声音带着疲惫:“能怎么办?无凭无据,仅凭推测,难道我能冲到立政殿,指着皇后的鼻子问她为何要害自己的亲儿子?”
“可……”
“没有可是,现在翻脸,大唐经不起这般动荡。”
“那,你就不想还手?”
“不还手?”冯仁“哼”了一声:“被人打了,不还手是棒槌,要不还手老子就不是冯仁!”
看来要多叫点人……程咬金对着门外喊道:“再叫十几个过来!要好手!
还有,把铺盖,火炉什么的统统拿过来!
老子今晚就要在长宁侯府常住!”
冯仁:“……”
翌日。
朝会暂罢,大臣们早早来紫宸殿,站了许久又悻悻而归。
冯仁骂骂咧咧地出了宫门,程咬金跟在他身后,亦是满腹牢骚。
“他娘的!站了快两个时辰,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
说是陛下突发眩晕,需要静养……这都第几次了?”程咬金压低声音,愤愤不平。
冯仁没有接话,目光扫过宫门外那些同样悻悻而归的官员。
他看到裴居道与几名官员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眼神,随后快步向立政殿方向走去。
“老程。”冯仁忽然开口,“老程,你先出去吧,我去看看陛下。”
程咬金警铃大作,挽住冯仁的手臂,“哎哎哎!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干嘛。嘿嘿嘿……不成!”
冯仁:“Σ(っ °Д °;)っ姓程的,老子可没龙阳之好,撒手!”
“你他娘想哪儿去了!”程咬金气得胡子直翘,手上力道却半点不松。
低声道:“老子……老子是怕你偷摸的,进后宫把皇后给干掉。“
冯仁无奈,知道这老兄弟是铁了心要盯着自己,只得道:“行行行,带你去行了吧!
老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大夫,去给陛下瞧瞧不行?”
两人凭着身份,得以通传入内。
寝殿内药气浓郁,李治半靠在龙榻上,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确实是一副病体沉重的模样。
武则天坐在榻边,正亲手喂他喝着参汤,姿态温婉贤淑。
见到冯仁和程咬金进来,她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停下手中动作。
“臣冯仁(程知节),参见陛下,皇后娘娘。”两人行礼。
“咳咳……先生,程卿,不必多礼。”李治虚弱地抬了抬手,声音有些沙哑。
“朕……偶感不适,让二位爱卿担心了。”
冯仁上前几步,瞥了一眼旁边几案上放着的药碗残渣。
“陛下当静养。”冯仁行礼后,看了眼那药碗,“秦太医今日可来请过脉?”
武则天将药碗轻轻放下,拿起帕子为李治拭了拭嘴角,声音平和:
“秦太医辰时刚来过,说是陛下乃旧疾引发虚乏,需安心静养,不可劳神。药也是按他的方子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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