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冯仁果然如他所说,表现得十分“安分”。
每日上朝点卯,却很少主动发言,对于李义府等人的明枪暗箭,也多是一笑置之.
偶尔反击,也是绵里藏针,不痛不痒。
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兵部衙门和家里,处理积压的公务,或是陪着新城、落雁以及一双儿女,享受天伦之乐。
仿佛真的成了一个颐养天年的“太子太傅”。
这日,冯仁正在兵部查阅辽东军镇的防务图,李义府竟亲自找上门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冯相,忙着呢?”李义府自顾自地在冯仁对面坐下。
冯仁头也没抬,“李相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李义府皮笑肉不笑,“只是有一事,想请教冯相。
关于倭国银矿产出,以及海运商会近期的利润,冯相是否该向朝廷、向陛下做个详细的交代?
毕竟,如此巨利,皆属国帑,总不能一直由冯相……私人操持吧?”
呵,这是盯上倭国输送过来的银子了……冯仁白了他一眼,“李相的意思是,我冯仁贪墨了朝廷的银子?”
“下官岂敢!”李义府连忙摆手,“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问。
如今朝野上下,对此议论纷纷,都说冯相在倭国富可敌国……下官也是想为冯相澄清谣言啊。”
“职责?你什么职责?你有什么职责?”冯仁从主位上走下,“太子右庶子?还是同中书门下三品?还是你的广平县侯?”
“没错,按爵位,我们平等,真当你是李??,还是长孙无忌?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李义府被冯仁这突如其来的杀气惊得连退两步,脸色瞬间煞白。
他这才猛然想起,眼前这位看似惫懒的长宁侯,不仅是文臣之首,更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狠角色。
“冯……冯相……下官……下官绝无此意!”李义府声音发颤,强自镇定,“下官只是……只是关心国帑……”
“关心国帑?”冯仁逼近一步,声音却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李猫儿,收起你那套把戏。
倭国的银子,每一分都在陛下的内帑和国库账上清清楚楚。
狄仁杰那里有明细,陛下心中有杆秤。
你今日来,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想给你那‘五品郎中’的宝贝儿子在倭国银矿里谋个‘肥差’?”
李义府瞳孔骤缩,他私下运作想让儿子去倭国分一杯羹的事极为隐秘,冯仁如何得知?!
“你……”
“滚。”冯仁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再敢把你的爪子伸过来,伸一只,我剁一只。
不信,你可以试试。”
李义府冷汗连连,毫不怀疑,若再纠缠,冯仁真敢在这兵部衙门让他血溅五步。
“下官……下官告退!”
李义府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了。
冯仁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案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一直在门外值守的毛襄走了进来,低声道:“侯爷,要不要……”
冯仁摆摆手:“不必理会。让不良人盯着点他和他那伙人,看看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
“是!”
——
李义府在冯仁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惊魂未定地回到府中,越想越气,却又无可奈何。
他深知冯仁根基深厚,圣眷未衰。
更有赫赫战功和庞大的利益网络护身,绝非褚遂良等清流可比,不是他能轻易扳倒的。
“父亲,事情如何?”其子李湛迎上来,急切地问道。
他正是那位想谋取倭国差事的五品郎中。
“啪!”李义府反手一记耳光抽在李湛脸上,怒骂道:“不成器的东西!整日就知道钻营!险些为你惹来杀身之祸!”
李湛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说话。
李义府喘着粗气,阴沉着脸:“倭国之事,暂且放下,不许再提!
冯仁此人,深不可测,暂时……不可力敌。”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毒,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
“可爹,倭国那边的银子真的……”
李湛还没说完又被踹了一脚。
李义府大骂:“银子银子!你就知道银子!
那冯仁就是个活阎王!他在高丽、突厥、倭国那里杀了多少人?阵前斩将、先登、夺旗,这些他都办得到!
甚至外边有传,不良人如今的不良帅还是他!
你要嫌自己命长,别拖着全家下水!滚出去!”
李湛连滚爬爬地逃出书房,心中对冯仁的怨恨却又深了一层。
李义府独自坐在黑暗中,胸口剧烈起伏。
他知道,硬碰硬不行,但让他放弃倭国这块肥肉,又如何甘心?
他必须另寻他法,找到冯仁的软肋。
——
长宁侯府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冯仁彻底过上了“退休”生活,每日睡到自然醒。
要么陪着新城公主和落雁在花园里散步,听她们说说长安的趣闻,家长里短;要么就是带着冯朔和冯玥在院子里疯玩,教儿子扎马步,给女儿当大马骑,弄得一身尘土,欢声笑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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