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仁转身回到营帐,而这一幕刚好被张俭的副将瞧见。
副将来到张俭的军营,张俭正坐在主位上喝着闷酒。
“什么事?外边那么吵?”张俭带着些许醉意询问。
副将拱手回答:“是……那小子……”
“他怎么了?”
“跟十几个刺儿头打……打起来了。”
副将言罢,张俭毫不在意。
毕竟冯仁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十几个老兵打他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副将咽了口唾沫,低声道:“那小子……把他们都撂倒了,还把疤脸老孙踹进了火堆,烫得不轻。最后……最后冯将军把刀架在老孙脖子上了。”
张俭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僵,杯中的酒液晃出几滴,落在粗糙的案几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残留的醉意瞬间被惊愕和难以置信冲刷得一干二净,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副将。
“你说什么?冯仁……他把那十几个刺头全放倒了?还把老孙踹进了火堆,刀架脖子?”
副将被他突然爆发的凌厉气势慑得一缩脖子,连忙点头:“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
那姓冯的小子……下手又快又狠,老孙他们根本没还手之力,全趴下了!
最后那刀……架得是真狠,老孙脖子都见血印子了!”
“呵……”张俭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诞的笑话。
他缓缓放下酒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个只会拨弄算筹、记录粮草的行军司马?
那个在他面前靠着兵符狐假虎威的书生?
把十几个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老兵油子,包括以悍勇着称的疤脸老孙,给收拾了?
还当众用刀架脖子立威?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夹杂着更深的惊疑,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他原以为冯仁只是个仗着大总管令牌的空架子,是李积丢出来送死的替罪羊。
可现在……这替罪羊竟然亮出了獠牙,还一口咬在了他张俭眼皮底下最硬的骨头上!
冯仁的事情在军中传开,而这件事,也被军中高句丽的细作给带回了怀远城。
怀远城,镇将府。
烛火摇曳,映照着金士信那张如铁铸般的脸庞。
他身形魁梧,穿着高句丽将领的甲胄,一手按着腰间弯刀,一手摩挲着案几上粗糙的城防图,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下方跪着的细作。
“你再说一遍?”金士信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寂静的厅堂内回荡。
“那个叫冯仁的唐将……当众放倒了十几个悍卒?还把领头的踹进火堆,用刀架脖子?”
“回禀将军,千真万确!”细作伏低身体,语速极快,带着亲眼目睹的余悸,“那场面……小的躲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那冯仁看着像个书生,可动起手来……
疤脸老孙在前锋军里也算一号人物,硬是没在他手下走过两招!
最后那刀……真敢往下压,老孙脖子上血都渗出来了!整个营地都吓傻了!”
厅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金士信身后的两名副将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
唐军何时出了这等人物?一个管粮草文书的行军司马,竟有如此狠辣的身手?
不过过了会儿,金士信那声不屑的嗤笑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厅堂内原本凝重的气氛。
“呵!”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魁梧的身形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脸上那份如临大敌的凝重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轻蔑的嘲弄。
他环视着两名面露惊疑的副将,又低头扫了一眼伏在地上的细作,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听见了吗?这就是唐军!
一个管粮草文书的行军司马,都要靠亲自下场跟十几个大头兵拳脚相向,才能勉强立住脚!
还要靠把刀架在自己人脖子上来抖威风?”
他用力拍了拍腰间的弯刀刀柄,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是沙子堆出来的军队!连个管账的文书郎都如此粗鄙蛮横,动辄拳脚相加,那些大头兵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踱步到巨大的城防沙盘前,手指用力戳在代表怀远城坚厚城墙的模型上,语气充满了膨胀的自信。
“我们怀远!城高三丈,墙厚如铁!粮草充足,将士一心!金正信四五百名将士,皆是能征惯战、令行禁止的精锐!岂是唐军那等靠文书郎打架立威的乌合之众能比的?”
金士信狂到极致,毕竟怀远的城坚,是事实,也是底气。
他踱回主位,大马金刀地坐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自信。
唐军先锋营的角落里,冯仁正蹲在篝火旁擦拭佩刀。
刀身映出他平静的面容,仿佛下午那场恶斗只是踩死了几只蚂蚁。
疤脸老孙裹着灼伤的脖颈,带着几个伤兵跪在不远处,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冯…… 冯将军,” 老孙的声音嘶哑,“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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