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安安就递了牌子进宫,直奔皇后的翊坤宫。
她没绕弯子,行过礼后便直接禀明来意,“娘娘,民女连日翻阅太子殿下脉案与用药记录,发现一处可能有出入。”
“殿下脾胃虚弱至极,于药力吸收恐有碍。”
“药王谷中有秘法,需根据药液煎煮时需要随时调整火候变化以及药材投放顺序,或能提升些许药力吸收。”
“故民女恳请娘娘恩准,日后殿下汤药煎制时,允民女从旁监督,以期能对殿下病情有所助益。”
她这话半真半假。
皇后一听能对儿子病情有利,哪有不应的道理,立刻点头,“竟还有此法?”
“难怪太医院那帮人折腾许久也不见效。”
“本宫准了!这就吩咐下去,日后东宫一切汤药煎制,皆以你为主,御药房及小厨房一应人手,随你调派。”
“谢娘娘!”沈安安心下暗喜,面上却保持着沉稳,“民女定当尽心竭力。”
有了皇后这道懿旨,沈安安在宫里的行动顿时方便了许多。
她没急着去东宫请脉,而是先去了御药房。
御药房占地颇大,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杂的浓郁气味。
此刻正是各宫领取药材和煎药的时候,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管事太监早已得了消息,见她来了,立刻殷勤地迎上来,“沈小姐,娘娘已吩咐过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才。”
沈安安摆摆手,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整个御药房,“有劳公公。我先看看平日给东宫煎药的地方和流程。”
“是是是,您这边请,小心台阶。”管事太监引着她往里面走。
东宫的药有专门的区域煎制,与其他宫分开,显得格外清净,也有两个小太监专门负责。
此刻一个小太监正坐在小炉前,拿着扇子小心地看着火,药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规矩森严。
沈安安走近了些,借着观察火候和药液成色,实则眼神到处寻摸。
她一边假装询问小太监煎药的细节,比如什么时候加哪味药,大火还是文火,熬多久,一边借着踱步调整观察角度的机会,将这片区域内的每个人、每件器物都纳入眼底。
负责煎药的小太监看起来老实巴交,动作熟练,回答问题有些紧张,但看不出异常。
偶尔有其他宫室前来取药的小宫女或太监经过,也都是低眉顺眼,行色匆匆,不敢多看一眼。
沈安安在此处停留了约莫一刻钟,仔细查看了药材的存放、取用记录,甚至检查了药渣,一切都符合规矩,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猜错了?
动手脚的地点不在御药房?
沈安安蹙眉。
东宫的汤药,有时也会在东宫的小厨房煎制,特别是些需要长时间文火慢炖的补品。
“这里很好,规矩严谨。”她对管事太监笑了笑,“我去东宫小厨房那边再看看。”
“奴才陪您去?”
“不必了,公公忙您的吧。”沈安安婉拒,独自一人往东宫走去。
东宫的小厨房位于寝殿后方的一处僻静院落,比御药房那边规模小了许多,但更加精致整洁。
此刻并非准备膳食的时间,里面只有一个老嬷嬷在看着一个小炭炉,炉子上同样煨着一个药罐,里面是太子日常喝的参汤之类的补品。
那老嬷嬷背对着门口,身形佝偻,穿着浆洗得发白的低级宫人服饰,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简单的髻,用一根木簪固定。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回过头来。
沈安安的目光与她对上,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那是一位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妇,脸上布满了皱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边脸颊和额头上那大片狰狞的、皱巴巴的烧伤疤痕,几乎破坏了半张脸的容貌,让她看起来有些可怖。
她的眼神浑浊,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麻木,看到沈安安这个生人,也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
又缓缓转过头去,继续盯着她那小小的炭炉,仿佛外界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位是...”沈安安看向旁边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低声回道,“回姑娘,这是负责给殿下看顾补品火候的刘嬷嬷。”
“她在东宫好些年了,平时不爱说话,就只管看着火。”
沈安安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她慢慢走过去,像在御药房一样,假装查看参汤的火候。
目光却留意着刘嬷嬷的一举一动。
似乎真的没有异常。
沈安安停留了片刻,仔细查看了炖盅、炭火、以及周围存放物品的地方,依旧毫无所获。
她甚至故意提高声音与那小宫女交谈了几句,那刘嬷嬷也恍若未闻,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沈安安的眉头越皱越紧。
难道真的是她直觉出错了?
因为实在看不出任何破绽,沈安安也只好暂时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沈安安几乎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御药房和东宫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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