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市华灯初上,将深蓝色的天空映照成一片朦胧的光海。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回程的路上,车厢内一片沉静,却不再是来时的窒息与沉重。
顾沉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脸上的泪痕早已干了,只是眼眶还微微泛红。
他看起来疲惫至极,但紧锁的眉头放松了不少,一直紧绷的身体也透出一丝松弛感。
沈璃坐在他旁边,看着窗外飞逝的流光,侧脸在明暗交替的光影中显得沉静。
谁也没主动开口。
车子驶入顾宅大门,沿着林荫道缓缓前行。
暖黄色的庭院灯光洒落,顾沉舟缓缓睁开眼,那双微红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沈璃,眼神复杂,感激、依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沈璃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他轻轻弯了弯唇角,无声地说了句‘没事了’。
顾沉舟微微颔首,紧绷的下颌线彻底放松下来。
车子在主楼前停稳。
林默早已等在那里,看到顾沉舟的状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欣慰,连忙上前打开车门,协助固定轮椅。
“顾总,沈小姐。”林默低声问候。
顾沉舟嗯了一声,沈璃推着轮椅,和林默一起将顾沉舟推进大厅。
然而,脚步刚踏入大厅,就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明亮的顶灯下,宽敞奢华的客厅里,沙发区坐满了人。
一群穿着考究、神情各异,却无一例外带着审视,带着不满甚至贪婪目光的男女老少。
为首的是几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摆足了长辈架子的老人。
旁边簇拥着几个中年男女,脸上堆着虚伪的关切或掩饰不住的算计。
还有几个年轻面孔,或倨傲,或躲闪,或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沈璃一眼就看到了缩在人群边缘、眼神闪烁的顾雅婷,以及站在最前方一个老者旁边、一脸志得意满的顾二叔顾明德。
呵,看来这些就是顾沉舟那些个亲戚了。
佣人们都远远地站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林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顾沉舟轮椅前方一点的位置。
沈璃推着轮椅的手也微微收紧,目光扫过这群不速之客,眉头蹙起。
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下轮椅里顾沉舟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瞬间重新绷紧,一股凛冽怒意的低气压,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沉舟回来了?”一个坐在主位沙发上的、年纪最大的老者率先开口。
声音苍老却带着刻意拔高的威严,浑浊的眼睛扫过轮椅,毫不掩饰其中的嫌弃,“怎么这么晚?听说今天外面闹腾得厉害?赵家倒了?”
他仿佛完全没看到顾沉舟疲惫的状态,只关心着外界的动荡。
顾沉舟操控轮椅停下,停在距离这群人几步之遥的地方。
他没有看那个老者,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冷冷地扫过全场。
那眼神太过锐利冰冷,让几个原本还想跟着附和几句的中年人瞬间噤声。
“哟,顾总好大的架子,见了长辈连声招呼都不打?”顾二叔顾明德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阴阳怪气,“也是,如今顾氏总裁的位置坐着,顾家的家主当着,眼里哪还有我们这些穷亲戚?”
他这话像点燃了引线,旁边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立刻尖声附和,“就是!沉舟啊,不是二婶说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她夸张地指着顾沉舟的轮椅,声音尖利刺耳,“一个残废!整天坐在轮椅上,动不动就发脾气,跟个炸药桶似的!”
“顾氏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交给一个残废来掌管?这不是让外人看我们顾家的笑话吗?!传出去,顾氏的脸面往哪搁?顾家的脸面往哪搁?!”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一脸斯文败类模样的中年男人立刻接上,语重心长,却字字诛心,“沉舟,我们都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但身体要紧啊!你这腿...唉,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好,医生都说希望渺茫。”
“顾氏总裁的位置责任重大,日理万机,你这身体怎么吃得消?万一哪天又病发了,耽误了集团的大事,我们顾家几代人的基业怎么办?你爷爷、你爸爸泉下有知,能安心吗?”
他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指向站在顾二叔身边一个油头粉面、眼神轻浮的年轻人,“要我说啊,不如趁早把担子卸下来,好好养病。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你对顾氏有感情。这样,让明德叔家的阿哲来接你的班。”
“阿哲年轻有为,在国外学的就是管理,正好专业对口!你呢,就把手里的人脉啊、资源啊,好好跟阿哲交接一下,扶持他尽快上手。这也是为了顾氏的未来着想嘛!”
“对对对!” 立刻有人附和,“沉舟你放心,阿哲是你弟弟,一家人,肯定不会亏待你!你好好养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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