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前在走廊那次更明显了。
是因为阴雨天吗?还是刚才移动轮椅牵扯到了?
下意识的,沈璃上前搭手,整个过程顾沉舟整个人略显僵硬,直到坐到沙发上才恢复正常。
顾雅婷被彻底晾在一边,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她看着顾沉舟对沈璃的态度,又找回了一点优越感,正想开口再刷点存在感,顺便踩沈璃一脚。
就在这时,沈璃动了。
她没有看顾雅婷,也没有再说话。
在顾雅婷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沈璃快步走到壁炉旁。
那里放着一个取暖用的暖手炉,佣人通常会提前灌好热水保温。
她动作麻利地拿起旁边备用的厚绒布套,仔细裹好那个还有些烫手的暖手炉,然后转身,径直走向顾沉舟。
顾沉舟似乎也没料到她的动作,视线虽然不再冰冷,但还是带着一丝探究落在她身上。
沈璃在他轮椅前半步的距离停下,微微躬身,将暖手炉轻轻放在了他盖着薄毯的腿上。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谨慎。
没办法,之前照顾沈父,已经形成了习惯。
“...沉舟” 她的声音干净柔和,没什么情绪起伏,垂着眼睫,“今天阴天,要多注意点,这个...或许能舒服点。”
整个花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此刻清晰得刺耳。
顾雅婷张大了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沈璃。
她...她怎么敢?她居然给沉舟哥哥递这种东西?
沉舟哥哥最讨厌别人把他当病人!他肯定会大发雷霆!
这个沈璃死定了!
顾沉舟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腿上那个突兀出现的、散发着暖意的绒布包裹。
深灰色的薄毯下,那深入骨髓的、毒蛇啃噬般的剧痛,似乎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笨拙却直接的暖意,短暂地烫了一下,瑟缩着退开了一点点。
那暖意并不灼人,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透过薄毯,熨贴在冰冷僵硬、饱受折磨的肌肉和神经上。
很陌生。
也很...怪异。
他有多久没感受过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目的性的...暖意了?
久到他几乎忘记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怕他,每次看到一张张太过谨慎表情,像是一根根针,扎进了心里。
他缓缓抬起眼,第一次如此专注地、带着审视和一丝极淡的困惑,落在了沈璃低垂的脸上。
那张脸依旧苍白,没什么血色,眼神柔和地垂着,只能看到她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泄露了一丝她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的紧张。
她在紧张什么?怕他发怒?还是...别的?
顾雅婷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抓住机会,立刻尖声指责,语气充满了义愤填膺,“沈璃!你干什么!沉舟哥哥不需要这种东西!你这是在侮辱他吗?还不快拿开!一点规矩都不懂!”
她仿佛抓住了沈璃天大的把柄,急于在顾沉舟面前表现自己的‘维护’和沈璃的‘不懂事’。
沈璃依旧维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没动,也没反驳,仿佛没听见顾雅婷的尖叫。
内心却是,“淦!吵死了!这女人嗓门是唢呐转世吗?大佬都没说话,你跳什么跳!”
顾沉舟的视线,终于从沈璃脸上移开,转向了聒噪的顾雅婷。
那眼神里的冰寒,比刚才更甚,带着一种被彻底打扰的、毫不掩饰的厌烦。
“林默。”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瞬间冻结了顾雅婷所有的声音。
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门口的助理林默立刻无声地出现在门口:“先生。”
顾沉舟甚至没再看顾雅婷一眼,目光重新落回腿上那个暖烘烘的汤婆子,不知在想什么,语气却依旧冰冷,“送客。”
两个字,如同最终判决。
顾雅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沉舟,“沉舟哥哥!我...”
“顾小姐,请。” 林默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她面前,做出了一个不容置疑的‘请’的手势,眼神锐利。
顾雅婷看着顾沉舟那副完全当她不存在、注意力似乎全在沈璃和那个廉价汤婆子上的样子。
再看看林默强硬的态度。
一股巨大的羞愤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狠狠地剜了依旧垂着头的沈璃一眼,那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然后才踩着几乎要把高跟鞋跺碎的步伐,被林默‘请’出了花厅。
烦人的噪音源终于消失了。
花厅里只剩下轮椅轴承细微的转动声,壁炉的噼啪声,以及...一种无声流淌的、带着暖意和某种难以言喻张力的寂静。
沈璃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僵了。
‘大佬?大佬你吱个声啊?是死是活给个痛快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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