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夹杂着消毒水和昂贵香氛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光洁如镜的地砖清晰地倒映出她格格不入的身影。
前台后面,一个妆容精致、涂着鲜红蔻丹的女人正慢条斯理地修剪指甲。
听到脚步声,她眼皮都没抬,红唇吐出两个字,黏腻得像沾了蜜糖的毒刺:“姓苏?”
苏晚点头。
女人终于抬眼,目光从她朴素的衣着扫到那张脂粉未施、带着熬夜痕迹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林总监等你很久了。”她鲜红的指甲随意地、带着点施舍意味地朝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镶着黄铜铆钉的实木大门一指,“A01,直走右拐。快点儿,林总监时间宝贵。”
那语气里的轻蔑,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密密麻麻地扎在皮肤上。
苏晚压下心头翻涌的异样,攥紧了手里的简历,指节微微发白。
帆布鞋踩在光洁得能当溜冰场的地砖上,每一步都走得无声,却仿佛踏在薄冰之上。
走廊空旷得过分,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
终于站在那扇过分气派的大门前。
冰冷的黄铜门把手透着寒意。
她抬手,指尖刚触碰到那金属的冰冷——
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
“Surprise!”
香槟色的细高跟鞋稳稳踩在厚实的深红色波斯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林倩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晨光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手里一只剔透的水晶杯,盛着半杯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红酒。
她轻轻晃动着酒杯,殷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粘稠的挂壁。
她缓缓转过身,精心描绘的眉眼带着毫不掩饰的、猫戏老鼠般的恶意与得意。
“看看这是谁呀?”林倩红唇弯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声音甜得发腻,眼底却淬着寒冰,“我们伟大的市状元,未来的清大之光,顶着两个堪比国宝的黑眼圈,大清早屈尊降贵,跑到我这间小小的……玩具公司来面试?”
她踩着高跟鞋,鞋跟敲击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一步一步踱到苏晚面前。
高跟鞋尖细的鞋跟,“啪”一声脆响,精准地、带着侮辱性地踩在了苏晚放在脚边的旧帆布包带子上。
林倩微微歪头,下巴朝地上被门风吹得散落开的两页简历点了点,笑容灿烂如毒花:“爬过去,捡起来。”
“用你那双送外卖的手,捡起你的垃圾。”
空气瞬间冻结,带着中央空调强力的冷风,刮得人骨头缝发寒。
苏晚看着眼前这张写满恶毒快意的脸,胸腔里翻涌的怒火瞬间被冰水浇灭,只剩下沉沉的、冰冷的荒诞。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沉寂的死水。
“让开。”声音不高,却像冰凌碎裂,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让开?”林倩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滑稽的笑话,肩膀夸张地耸动起来,喉咙里溢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笑声未歇,她手腕猛地一扬!
哗啦——!
冰冷的、带着葡萄发酵后辛辣气息的红酒,如同泼出的脏血,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
鲜红的液体瞬间淹没了散落在地的简历上“苏晚”两个字,纸张被浸透、泡烂。
更多的酒液溅射开来,在她那件洗得发白、领口都有些松垮的旧衬衫前襟,晕开大片刺目、粘稠、散发着甜腻酒气的污渍!
“一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孤儿!臭水沟里的老鼠!”林倩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因为极致的嫉恨和疯狂的快意而彻底扭曲变形,狰狞如鬼,“也配跟我争?也配踩在我头上?也配拿着那张清大的破纸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她弯下腰,用两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嫌恶无比地捻起一张被红酒泡得软烂的简历纸,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摔向苏晚的脸!
“拿着你的脏东西,滚回你的臭水沟去!清大?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湿透、冰冷、散发着劣质红酒甜腥气的纸页“啪”地一声,狠狠贴在苏晚的脸上。
粘腻的触感带着深入骨髓的羞辱。
苏晚没有动。
冰凉的酒液顺着脸颊滑下脖颈,带来一阵战栗。
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揭下那张粘在脸上的、写满自己名字和屈辱的废纸。
指尖用力,将它连同胸腔里最后一点无谓的愤怒,在掌心狠狠揉成一团湿漉漉的纸球。
然后,她看也没看林倩一眼,转身,脊背挺得笔直。
离开!立刻!马上!
多停留一秒,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亵渎。
“站住——!!!”林倩的尖啸如同厉鬼的嚎哭,在空旷奢华的空间里轰然炸开,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谁准你走的?!我让你走了吗?!给我跪下!道歉!”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急促的催命鼓点,带着一股浓烈到呛鼻的香水味和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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