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刑侦支队,空气里还带着露水的凉意。尚希海刚把罗彪的排查任务布置下去,就看到程蕊心站在办公楼门口,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装,手里攥着一个文件袋,脸色比昨天更显凝重。
“我来给你答复。”程蕊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李猛的案子,我接了。”她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委托协议副本,递到尚希海面前,“这是委托合同,我已经标注了核心条款——我会严格遵循‘疑罪从无’原则为他辩护,但如果发现他涉及杀人的关键证据,绝不会隐瞒,会第一时间告知警方。”
尚希海接过协议,指尖划过“程蕊心”三个字的签名,墨迹新鲜,像她此刻的决心。他抬头看向她,晨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眼神里藏着期待理解的忐忑。“我知道你会这么做。”尚希海的声音比预想中平静,“你是律师,这是你的职责。”
话虽如此,他的喉结还是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昨晚看到她回复“接了”的消息时,他在办公室坐了整整一夜,脑海里反复浮现出法庭上两人针锋相对的画面——他呈上证据指控李猛有罪,她则站在对面,用精准的逻辑一一反驳。那画面像根刺,扎得他心里发慌。
“但我还是会担心。”尚希海坦诚地说,“李猛是刀哥团伙的核心成员,他知道的远比王强多。如果你的辩护让他获得轻判,我们可能会失去揪出刀哥和赵海涛的关键线索。”
“我明白。”程蕊心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他的胳膊,“我的目标不是帮他脱罪,而是还原案件真相。如果他真的参与了杀人,我不会做无效辩护;但如果警方的证据链有漏洞,我也必须指出来——这既是为他负责,也是为受害者负责。”她顿了顿,补充道,“你放心,我会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线索,比警方的审讯更深入。”
尚希海看着她眼底的光,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他想起大学时她在辩论场上的样子,永远坚守原则,却又总能在规则内找到最优解。“需要什么帮助?”他问,“李猛的审讯记录、涉案证据清单,我都可以给你拷贝一份。”
“不用。”程蕊心笑了笑,“我要的是他没对警方说过的话。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他的家庭情况、过往经历,或许能帮我更快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离开刑侦支队后,程蕊心直接去了看守所。会见室的玻璃冰冷坚硬,李猛穿着囚服坐在对面,头发凌乱,眼神浑浊,与监控里那个凶狠的望风者判若两人。看到程蕊心进来,他眼里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又变成了无所谓的嘲讽:“程律师?我家属说花了大价钱请你,你能帮我出去吗?”
“我能不能帮你,取决于案件的真相。”程蕊心打开笔记本,语气平静,“你先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滨江花园案当晚,你在仓库做什么?”
“望风。”李猛不假思索地说,“刀哥让我在仓库门口盯着,要是有警察来就发信号。我没进去,也没碰过受害者林国富。”
“那丽景花园案呢?你参与了吗?”程蕊心追问。李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猛地拍了下桌子:“我没参与!那是王强干的,跟我没关系!”他的反应异常激烈,手指紧紧抠着桌面,指节泛白。
程蕊心不动声色地记录着他的反应:“警方在你家搜出了丽景花园案的被盗珠宝鉴定证书,怎么解释?”“是刀哥放在我那儿的,说暂时保管!”李猛吼道,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冷静点。”程蕊心合上笔记本,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只是望风,为什么要藏着珠宝鉴定证书?如果丽景花园案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她顿了顿,抛出关键问题,“林国富是你杀的吗?”
李猛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神里的凶狠被恐慌取代。他张了张嘴,先是摇头:“不是我杀的。”可几秒钟后,他又突然低下头,声音含糊:“刀哥说……他看到林国富了,没办法才动手的。”
“到底是谁杀的?是你,还是刀哥,或者是老陈?”程蕊心追问。李猛的回答开始前后矛盾,一会儿说“是刀哥亲手杀的”,一会儿又说“没看清,只听到里面有打斗声”,最后干脆捂住脸,不肯再说话。
程蕊心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她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要跟着刀哥混?他给你多少钱?”提到钱,李猛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我妈得了癌症,需要钱做手术。刀哥说只要我帮他做事,就给我三十万。”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李猛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程律师,我能不能戴罪立功?”他的声音发颤,“刀哥杀林国富,不只是为了抢劫。他说……林国富的遗嘱有问题,杀他是为了灭口。”
“遗嘱有什么问题?”程蕊心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打开笔记本。李猛的嘴唇动了动,却又突然闭上了嘴,摇着头说:“我不知道,刀哥没细说。他只说林国富把财产留给了一个‘不该留的人’,要是遗嘱曝光,有人会倒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