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极其惊恐、划破地下阴冷空气的尖叫,从走廊上方隐约传来。
幽灵们骚动起来。
卢耳麦金色的瞳孔微微闪动,他放下手中那杯冒着气泡的、看起来像霉菌汁液的“饮料”,没有过多犹豫,转身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沿着石阶向上,越靠近门厅,空气越发寒冷,还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然后,他看到了那幅景象。
门厅附近的一条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一些闻声赶来的学生。
墙壁上,燃烧的火把映照出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以及一行潦草、狰狞、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字迹,在石墙上闪烁着不祥的光:
密室已经被打开,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就站在那行字下面,脸色苍白,浑身湿透,显得孤立无援。
“那是什么东西——挂在下面?”罗恩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哈利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地上有一大片水洼。
三人互相搀扶着,一点点挪近,目光死死锁在标语下方那一团黑影上。
当看清那是什么时,三人同时惊恐地向后跳开,溅起一片水花。
是洛丽丝夫人,费尔奇的那只骨瘦如柴的猫。
它的尾巴被挂在火把的支架上,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浑身的毛都炸开着,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充满了临死前的恐惧。
他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罗恩的声音带着绝望。
“是不是应该设法抢救——”哈利下意识地说,但语气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听我说,”罗恩急切地低语,“我们可不想在这里被人发现!”
但已经太迟了。
如同闷雷般的喧闹声从走廊两端传来,宴会结束了。
数百名学生兴奋地谈笑着,推挤着从两端涌入走廊。
当前面的人看到那悬挂的猫和墙上的血字时,所有的欢声笑语瞬间戛然而止。
人群像被施了沉默咒,安静得可怕,然后纷纷挤上前,惊恐地围观这可怕的一幕。
哈利、罗恩和赫敏被孤立在走廊中央,承受着无数道怀疑、恐惧、审视的目光。
在这片死寂中,一个高亢、充满恶意的声音响起了,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们,泥巴种!”
德拉科·马尔福挤到了人群最前面,他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冰冷的灰眼睛闪闪发光,盯着那只僵硬的猫,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哈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慌乱地搜索,然后,他看到了刚刚赶到的卢耳麦。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看向他,嘴唇翕动,试图辩解:“伏特先生!我们只是……我们听到声音过来……我们没……”
他的话语混乱而无助。
卢耳麦没有去看墙上的字,也没有去看那只猫。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直接落在了哈利那张写满了惊恐和委屈的脸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了身子。
这个动作让他与哈利的视线处于同一水平线。
他对着哈利,张开了双臂,金色的瞳孔里是一片沉静的、不容置疑的温和。
“过来,哈利。”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这片诡异的寂静。
哈利愣住了,他看着卢耳麦张开的怀抱,看着那双平静的金色眼睛,周围的怀疑和马尔福的狞笑仿佛瞬间变得遥远。
他犹豫了一下,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颤巍巍地,向着卢耳麦挪去。
当他终于投入那个怀抱时,卢耳麦的手臂温和而坚定地环住了他颤抖的肩膀,将他护在怀里。
他感觉到卢耳麦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阳光和糖霜的温暖气息,这让他几乎要崩溃的神经稍微安定了一些。
卢耳麦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知道不是你。”
这句话像一道屏障,将周遭所有的恶意和猜忌都暂时隔绝在外。
哈利把脸埋在他的肩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袍,身体因为后怕和得到信任的委屈而微微抽动。
周围的学生们看着这一幕,表情各异——有疑惑,有了然,有同情,也有……比如马尔福脸上,那变得更加难看和嫉恨的神情。
卢耳麦只是抱着哈利,无视了所有的目光。
在他的怀抱之外,是墙上的血字、僵硬的猫、窃窃私语的人群和刚刚开启的、笼罩霍格沃茨的新的恐惧。
而在他怀里,是一个被惊吓到的、需要庇护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卢耳麦拿着一些冰镇后的的薄荷茶去了地窖。
魔药教室的门被学生们推开,一股混合着各种古怪药材气味的空气涌出。
学生们脸上带着上完斯内普课后的如释重负或心有余悸,三三两两地散去。
卢耳麦就安静地等在外面走廊的阴影里,手里提着一个素色的陶瓷茶壶,壶壁上凝结着细密冰凉的水珠。
他红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黯淡。
一个胆大的赫奇帕奇学生,大概是被教室里压抑的气氛饿坏了,眼睛瞄到了卢耳麦,试探性地小声问:“伏特先生……您……您带吃的了吗?”
卢耳麦转过头,金色的瞳孔里映出学生渴望的脸,他温和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用透明糖纸包裹的、看起来就很硬的水果糖。
“给。”他递过去一颗。
这一下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周围还没走远的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学生们眼睛都亮了,纷纷围了上来。
“伏特先生,我也要!”
“还有我!”
卢耳麦好脾气地,像个移动糖果派发机,给每个凑过来的学生都分了一颗硬糖。
孩子们拿到糖,道谢后欢天喜地地跑开了,走廊里暂时恢复了安静。
卢耳麦这才提着茶壶,迈步走进了空荡荡的魔药课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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