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马尔福庄园的主卧室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卢耳麦靠坐在床头，膝盖上摊开着一本从庄园藏书室里找来的、关于中世纪欧洲烘焙史的厚重书籍，金色的瞳孔在字里行间缓缓移动，神情专注而平静。
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夜晚寒气和尚未散尽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伏地魔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比平日更显疲惫，猩红的蛇瞳中带着处理完棘手事务后的阴郁与倦怠。
他没有任何交流的欲望，径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带着一身冷意躺了进去，闭上了眼睛。
卢耳麦在他躺下的瞬间，就合上了手中的书，放到床头柜上。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然后，他侧过身，伸出手臂，非常自然地搂住了伏地魔的腰，将身体贴近那具带着夜露和血腥气的冰冷身躯，甚至还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种全无芥蒂的亲近，日复一日，似乎已经成了某种固定的程式。
然而今晚，伏地魔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陷入睡眠或是反手将他禁锢得更紧。
他在黑暗中睁开猩红的蛇瞳，感受着腰间那不容忽视的、带着体温的手臂，沉默了几秒后，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略带沙哑的声音突兀地问道：
“大门一直开着，你为什么不跑？”
这个问题在他心底盘旋已久。以卢耳麦能放倒食死徒（伏地魔自以为）、从霍格沃茨被精准救走（他并不知道系统传送的存在）所展现的不确定性，以及他此刻被允许在庄园内相对自由的活动范围，他并非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
尤其是，伏地魔确实没有在物理层面锁死所有出口
——这是一种源于绝对实力的傲慢，也是一种隐晦的试探。
卢耳麦搂着他的手臂没有松开，甚至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产生任何紧张的僵硬。
他抬起脸，在昏暗中看向伏地魔近在咫尺的侧脸，金色的瞳孔里是一片坦然的、近乎纯粹的疑惑，仿佛对方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跑？”他的声音带着刚看完书的慵懒，温润平和，
“你没有伤害我，”
他陈述着事实，至少在肉体折磨上，除了最初的烙印和断腿，伏地魔后来确实没有继续施加痛苦，
“这里还有能烘焙的厨具，”
他补充了另一个关键理由，语气甚至带着点满足，“我跑什么？”
说完，他似乎觉得这个答案已经足够充分，不再需要更多解释。
他重新低下头，将脸颊埋进伏地魔胸前那件还沾染着些许血腥气的袍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并不好闻。
卢耳麦：呕。
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全然的放松状态。
伏地魔的身体在他埋首过来时，有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
猩红的蛇瞳在黑暗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和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没有伤害他……有厨具……所以不跑？
这个理由简单、直白，甚至幼稚得可笑，却又诡异地……符合逻辑？
符合卢耳麦那看似温顺实则难以捉摸的思维模式。
伏地魔：他有病吧?
他预想过很多答案——恐惧、认命、另有图谋、等待时机……
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因为这种近乎“安逸”的、如同被圈养宠物般的满足感。
看着怀中这个似乎真的因为拥有一个厨房和相对安全的处境就心满意足、甚至对他这个囚禁者产生依赖的人，
伏地魔心底那股掌控一切的满足感，与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臂，如同以往每一个夜晚一样，带着绝对的占有，将怀中这具温热而“知足”的身体，更紧地圈禁在自己怀里。
也许，这才是最极致的驯服。
不是通过恐惧，而是通过满足他最简单、最核心的需求，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笼中。
这个认知，让伏地魔在疲惫中，感受到了一种冰冷而坚实的愉悦。
他闭上眼，将鼻尖抵在卢耳麦柔软的红发上，也渐渐沉入睡眠。
1981年万圣节之夜，戈德里克山谷的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爆炸后的尘埃与不祥的寂静。
伏地魔那道索命咒的反噬力量如此狂暴，几乎将小半个房子撕裂。
卢耳麦站在一片狼藉的婴儿房里，尘埃落定后，他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扫过地上那堆正在消散的、属于伏地魔的破败黑袍碎片。
猩红的蛇瞳熄灭了，那股令人窒息的魔力波动也彻底消失。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婴儿床上。
那个额头上带着一道新鲜闪电形伤疤、正在因为惊吓和疼痛而嚎啕大哭的男婴——哈利·波特。
卢耳麦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对伏地魔“死亡”的震惊，也没有对眼前惨剧的悲伤。
他只是迈过地上的碎石，走到婴儿床边，弯下腰，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却异常稳定地将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婴儿抱了起来。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哈利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头，一只手托着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嘴里发出一些无意义的、低缓的安抚音节，就像他曾经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安抚受惊的斯内普，或者像他平日里哄烤炉里那些需要耐心等待的面团。
哈利的哭声在他笨拙却持续的安抚下，渐渐从尖利的嚎啕变成了委屈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就在这时——
“不——！詹姆！莉莉！”
一个近乎癫狂的、带着撕裂般痛楚的吼声从破碎的门口传来。
小天狼星·布莱克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
他英俊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悲痛而扭曲，眼睛赤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地上好友詹姆·波特毫无生气的尸体，以及更里面房间里隐约可见的、属于莉莉的……
巨大的悲痛几乎将他击垮。
然而，当他猩红的目光扫向婴儿床的位置时，看到的却不是预想中空空如也或者更糟的景象，而是一个他绝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卢耳麦·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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