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火光渐渐暗了下去,那只飞起的符箓残角落在诸葛轩脚边,边缘被风吹得微微颤动。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去捡。
几名仙兵走过来,一人递上干净的布巾,另一人低声说:“大人,该回宫了。”
诸葛轩点了点头,慢慢站直身子。肋骨处还在疼,像是有根铁条卡在里面,每一次呼吸都扯着神经。他没说话,扶着身边石柱撑起身体,脚步有些晃,但还是迈了出去。
容若涵站在一旁,右臂用布条简单包扎过,血迹已经渗到外层。她看了诸葛轩一眼,伸手扶住他的左肩。南宫雅也走了过来,脸色依旧苍白,脚步虚浮,却坚持自己走。
三人并排走出废墟,身后是忙碌的士兵和逐渐亮起的营帐灯火。路上没人多言,只有风穿过断碑的声音。
马车停在山口,车厢铺了软垫。诸葛轩坐进去时皱了下眉,伤处碰到靠背,疼得他吸了口气。容若涵坐在他右边,南宫雅在对面。车轮转动,碾过焦土,向仙宫方向行去。
天边泛白的时候,仙宫大门出现在视线尽头。金瓦映着晨光,城楼上旗帜飘展,守卫列队迎接。
他们下车时,已有文武官员在殿前等候。仙皇立于玉阶之上,身穿明黄长袍,目光扫过三人,缓缓抬手:“进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香炉升起淡淡青烟。群臣分列两侧,寂静无声。诸葛轩走在最前,步伐不稳,但脊背挺直。容若涵与南宫雅紧随其后,脚步虽慢,却没有迟疑。
仙皇落座,抬手道:“此战退敌,封印重固,尔等功在千秋。”
话音落下,一名礼官捧着玉册上前,朗声宣读嘉奖令。诸葛轩被赐统领三域之权,掌东华、北冥、西岭三大仙域军政事务。全场哗然,有人低语,有人凝视。
宣读完毕,殿中安静下来。
诸葛轩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臣谢陛下厚恩。但此战非我一人之功,乃是全军死守,同袍拼杀所得。臣所求,从来不是封地权柄。”
他抬头,声音清晰:“臣只愿仙界无战事,百姓能安生。今日裂隙已闭,外患暂息,可人心未定,旧账未清。若让我掌三域,不如让我守一界。”
众人屏息。
仙皇沉默片刻,问:“那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想拿。”诸葛轩说,“只要还能战,我就站在前线。只要还有乱源,我就不会停下。”
殿内静了几息,随即响起掌声。起初零星,后来连成一片。文臣点头,武将肃然。
容若涵与南宫雅对视一眼,同时上前半步,齐声道:“我等同愿守护。”
仙皇起身,走到台阶边缘,看着三人,嘴角微扬:“好。既然你们不愿受封,那朕也不强求。但功不可没,赏不可免。即日起,赐三人‘镇界使’名号,佩紫金令,可调五域之内任意兵马,遇危急之事,不必请旨。”
三人再次行礼,接过令牌。
仪式结束,宴会开启。殿外摆开长桌,灵果佳酿陈列,乐声轻起。三人被安排在主位下方,位置显赫,却不居首。
酒过三巡,气氛渐松。有老将举杯敬诸葛轩,说他那一掌斩了敌将,救了整个西岭。诸葛轩只笑了笑,喝了杯中酒。
容若涵吃得很少,手臂上的伤让她动作不便。她放下筷子,望着远处宫墙出神。南宫雅坐在旁边,轻轻碰了碰她的碗:“吃点东西。”
“不饿。”容若涵摇头,“就是觉得……太安静了。”
南宫雅没说话,抬头看天。夜空清澈,星河横贯,月亮挂在仙宫殿顶上方,像一枚银钉。
宴席快散时,三人起身离座,走向宫后高台。这里能望见整座仙城,万家灯火如星点铺开,巡逻的仙兵提灯走过街巷,影子拉得很长。
风比夜里凉了些。
诸葛轩站在栏边,手里握着定仙珠。珠子还裂着,表面有细纹,摸上去不再光滑,温度也比从前低。但他能感觉到,里面还有力量在流动。
“它坏了。”容若涵说。
“没坏透。”诸葛轩摩挲着珠面,“还能用。”
“下次呢?”南宫雅问,“如果敌人更强,我们还能守住吗?”
“不一定。”诸葛轩说,“但不能不试。”
容若涵靠着栏杆,看着远方山脉轮廓:“赵毅雄逃了,孙俊义也没抓到。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诸葛轩点头,“所以不能松手。”
南宫雅忽然笑了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你要查一场旧案,结果惹来一堆麻烦。”
“我记得。”诸葛轩也笑,“那时候谁想到会有今天。”
“那时候你觉得仙界很太平。”容若涵接话,“现在你知道,太平是假的。”
“不是假的。”诸葛轩摇头,“是有人在挡着风雨。”
三人沉默下来。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响,已是深夜。
诸葛轩把定仙珠收回怀中,金属扣合的声音很轻。他望着星河,忽然说:“这珠子,不是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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