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踩着断裂的石阶往上走,靴底碾过焦黑的木屑——这是昨日血雾浊退去后留下的痕迹。山城的遗迹藏在半山坡的浓雾里,断墙残垣间缠着枯萎的葛藤,藤尖还凝着未散的黑浊气,一碰就化作灰絮飘走。
“这地方的气数不对劲。”玄真的拂尘扫过一块塌落的碑石,碑上模糊的刻字突然闪过一丝青光,“像是有东西把气数‘钉’在了这儿。”
阿瑶正蹲在墙角给受伤的狐族小狐狸敷草药,闻言抬头指了指遗迹深处:“我闻到旧木头的味道,还有……很淡的铜锈味,比雾还沉。”
林砚摸出胸口的桃核串,第三颗桃核的裂纹里透出浅红微光,顺着光线望去,浓雾最浓的地方隐约立着个庞然大物。他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石板突然发出沉闷的震动,桃核串猛地发烫,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呼应。
“小心点。”阿九的纸人军团呈扇形散开,领头的纸人举着符纸灯笼,暖黄的光在雾中撕开一道口子。随着灯笼靠近,那物的轮廓渐渐清晰——是座半埋在碎石里的钟楼,楼顶的铜钟裂了道斜纹,钟体爬满绿锈,却依旧透着沉甸甸的威严。
“就是它了。”林砚走到钟下,指尖刚碰到铜钟,桃核串突然剧烈晃动,一串气数顺着指尖流进钟体。锈迹下的纹路骤然亮起,竟是一圈圈环绕钟身的气数符文,与祖宅地下室里见过的锚点印记一模一样。
“气数锚点。”玄真凑过来,拂尘尖点在符文上,“但这锚点快断了,你看钟口的裂纹——气数从这儿漏出去,难怪山城守不住血雾浊的攻击。”
阿瑶抱着小狐狸走过来,狐火在掌心燃成一小簇:“钟里有东西在哭。”她把狐火凑近钟口,火光映出钟内壁密密麻麻的刻痕,不是文字,而是无数细小的人形纹路,“像是……守城人的魂魄嵌在了里面。”
话音刚落,铜钟突然发出“嗡”的一声低鸣,裂纹里渗出黑浊气,顺着钟身的纹路爬向林砚。桃核串瞬间爆发出红光,浅红气数凝成屏障挡住浊气,钟内的刻痕竟跟着亮起,与人形纹路对应的位置,隐约浮现出模糊的人脸。
“是当年守山城的人。”林砚忽然想起太奶奶日记里的记载,末日初期有座山城靠着古老法器抵御浊物,最后却突然失联,“他们把自己的气数注入钟里,做成了气数锚点。”
玄真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浊气已经渗进去了,再拖下去,这锚点要么彻底崩碎,要么被浊化反过来吞噬周边的气数。”他从袖袋里摸出张清玄符,符纸刚靠近钟体就被弹开,“寻常符纸没用,这钟认主,或者说,认‘能续上气数’的人。”
林砚再次伸手按住钟身,桃核串的红光顺着他的手臂流进钟内。那些人形纹路突然变得清晰,有扛着刀的士兵,有举着符纸的道士,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他们的轮廓在气数中闪了闪,像是在道谢又像是在求救。
钟口的裂纹处,漏出的气数突然变浓,桃核串的红光也随之黯淡。林砚心里一紧,刚想撤回手,就听见太奶奶的声音在耳边轻响:“补锚点要‘同源气数’,钟是五金所铸,得找五金之精填裂缝。”
声音消散的瞬间,铜钟的低鸣弱了下去,气数符文的光芒也渐渐暗淡。林砚收回手,桃核串的温度慢慢降下来,只留下一丝余温贴着胸口。
“怎么样?”阿九的纸人正用小铲子清理钟底的碎石,想找出支撑钟体的基座。
林砚摸着钟身的裂纹:“是气数锚点,但裂了。要修复它,得找五金之精——就是金系的精怪或者蕴含纯粹金气的东西,才能把这道缝补上。”
阿瑶突然轻“咦”一声,指着钟顶的断檐:“那里有东西。”
众人抬头望去,断檐的缺口处卡着片金属残片,阳光穿过浓雾照在上面,反射出细碎的金光。阿九挥了挥手,领头的纸人立刻顺着断墙爬上去,小心翼翼地取下残片递过来。
残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却重得坠手,表面刻着个简化的牛形纹路。林砚接过残片,桃核串又开始发烫,这次的温度带着明显的亲和感。
“是金牛精的鳞片。”玄真眯着眼打量残片,“看来五金之精离这儿不远,说不定就在附近的山泽里。”
阿瑶把小狐狸放进阿九的纸人背篓里,拍了拍手上的灰:“那还等什么?再晚几天,这钟要是碎了,下次浊主分身来,咱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林砚把残片塞进怀里,最后看了眼铜钟。浓雾又开始往钟身聚拢,气数符文的光芒彻底隐没在锈迹里,只有钟口的裂纹还透着若有若无的黑气。他握紧桃核串,转身往遗迹外走:“先回临时营地,让李铁准备一下——说不定他打造符剑的玄铁,能先稳住锚点的气数。”
石阶下的雾里,一只通体银白的小兽探出头,盯着林砚怀里的残片看了两眼,又悄无声息地钻回了葛藤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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