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这一次睡眠深沉而无梦,仿佛身体将所有能量都用于内部的修复和重整,彻底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和意识深处的低语。当他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暖橙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宁静的暖意。
他睁开眼,花了片刻时间确认自己身在何处。身体依旧有些虚弱,像是大病初愈,但那种被掏空般的极致疲惫感和酸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慢恢复中的柔软无力。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音。他转过头,看到郎千秋歪倒在他床边的地毯上,抱着一个粉红色的独角兽抱枕(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睡得正沉。即使睡着了,眉头也微微蹙着,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他垂在床沿的毯子一角,仿佛怕他下一秒又没了。
邵青崖看着这一幕,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动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暖融融的情绪悄然蔓延。他轻轻动了动,试图坐起来。
细微的声响立刻惊动了浅眠的郎千秋。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惊醒的茫然和警惕,看到邵青崖坐起身,瞬间清醒,弹跳起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饿不饿?渴不渴?”一连串的问题炮弹似的砸过来,他伸手就想过来摸邵青崖的额头试温度。
邵青崖微微偏头躲开他的手:“没事了。只是有点饿。”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饿了好办!等着!”郎千秋立刻来了精神,转身又冲进厨房。这次动静小了很多,很快端出来一碗熬得软糯香稠的米粥,配上几样清淡小菜,“先吃点软的垫垫!你昏迷……呃,睡了一天了,胃受不了刺激。”
邵青崖有些意外地看着那碗卖相相当不错的粥,又看看郎千秋。这家伙还会做饭?
郎千秋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耳朵尖微微发红,梗着脖子道:“看什么看!爷可是生活技能满点!以前一个人混的时候,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吧!快吃!”
邵青崖没再说什么,接过碗勺,慢慢地吃起来。粥的温度恰到好处,米香浓郁,带着淡淡的咸味,很好地安抚了空荡荡的胃袋。郎千秋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没再叽叽喳喳,只是偶尔偷瞄他一眼,确认他确实没事。
一种奇异的、宁静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吃完粥,邵青崖感觉力气又恢复了不少。他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和一堆信息,大部分来自协会后勤部和……颜珏。
后勤部的信息是例行公事地通知:地铁隧道事件已处理完毕,“眠鬼”领域因未知原因已自行消散,所有昏迷人员经检查无碍后均已苏醒并接受记忆淡化处理,相关报告已归档。最后冷冰冰地感谢他们的“协助”。
而颜珏的信息只有简短的几条:
“身体状况如何?(附上一个数据链接)”
“协会档案室权限已部分恢复,可查阅Lv.2以下非加密文献。”
“湘北山谷的相关民俗学报告已发送至你邮箱,或具参考价值。”
语气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还好心地提供了“售后服务”。
邵青崖看着那条关于“眠鬼”领域自行消散的消息,眉头微蹙。是因为他两次“死亡”复苏带来的某种冲击?还是因为那枚徽章最后起到的安抚作用?或者是……“门”的投影达到了某种目的后自行退去了?
疑云重重。
颜珏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更让他觉得冰冷和警惕。这个人,绝对比表现出来的更深不可测。
“颜珏那混蛋说什么?”郎千秋凑过来看,看到信息内容后嗤之以鼻,“假惺惺!还身体状况如何?他巴不得你再死几次好记录数据吧!还恢复权限?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呸!”
“他提供了湘北山谷的资料。”邵青崖点开邮箱,果然看到一份标注着“协会内部资料”的压缩文件。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郎千秋依旧愤愤不平,“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又挖了坑等着咱们跳!”
“有坑也要看。”邵青崖冷静地开始下载文件,“我们需要信息。而且……”他顿了顿,想起梦境中那个被反复圈点的湘北山谷的位置,以及“守墓人”和前世都提及的“门”的关联,“那里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关键点。”
颜珏此举,或许是顺势而为,既安抚他们,又将他们引向既定的方向。但无论如何,湘北山谷,他们去定了。
郎千秋看着邵青崖专注的侧脸,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他叹了口气,抓抓头发:“行吧行吧!反正爷这条贼船是下不去了!不过说好,这次准备工作得做足!家伙什带齐!见到不对劲立马撤!不能再让你玩心跳了!”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从他那百宝袋一样的帆布包里掏出那本从曲挽香那里软磨硬泡借来的、残破不堪的民国《异人录》,塞到邵青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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