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安全屋,其实是郎千秋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废弃校车,藏在工地最角落的杂草丛里。
怎么样?郎千秋得意地拍打着锈迹斑斑的车身,五星级豪华避难所!自带全景天窗——虽然有点漏雨——和复古装饰风格!
邵青崖看着车内堆满的零食包装袋和游戏光盘,实在没法把这里和联系起来。
颜珏则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入内:协会规定,外勤人员不得进入未经验证的安全区域。」
啧,规矩真多。郎千秋嘟囔着爬上车,邵老师快来!最佳观景位给你留着!」
邵青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虽然伤口早已愈合,但那种被撕裂的感觉记忆犹新。
校车内比想象中干净,至少勉强能坐下。郎千秋翻出一堆零食推到邵青崖面前:补充点糖分!你脸色白得跟鬼似的。」
我只是需要整理数据。邵青崖打开笔记本,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空的。他的糖确实都在刚才的混乱中牺牲了。
郎千秋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根粉红色的棒棒糖:喏,草莓味儿的。别说郎大师不照顾你!」
邵青崖盯着那根过于鲜艳的糖果,犹豫了三秒,还是接了过来。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所以,郎千秋啃着辣条,状似随意地问,你那套军体拳哪学的?看着挺专业啊。」
邵青崖的动作顿住了。那些闪避、擒拿的动作完全是肌肉记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学过这些。
不知道。他最终回答,身体自己动的。」
哇哦,自动驾驶功能!郎千秋吹了声口哨,比我的二手破车强多了!那自愈呢?也是自动的?多久保养一次?
邵青崖:......你是不是对『不死』有什么误解?
好奇嘛!郎千秋凑近些,桃花眼里闪着纯粹的好奇光,你看我,变个身还得掉毛,事后还虚得跟肾亏似的。你这能力多实用!打架不怕伤,生病不怕疼,连医保都不用交!
邵青崖无奈地揉着额角:首先,这不是能力,是异常。其次,它不受控制。最后——他看了眼郎千秋依旧苍白的脸色,你现在看起来比较需要医保。」
郎千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小场面!就是有点透支,睡一觉吃顿好的就行——说到这个,邵老师,报销一下晚饭钱?
邵青崖决定忽略后半句话:透支?你的...呃...变身,需要付出代价?
能量守恒嘛!郎千秋嚼着辣条,说得含糊不清,狼妖之力也是力,又不是永动机。爆发越猛,虚得越惨。不过——
他突然笑起来,露出尖尖的犬齿:刚才很帅吧?是不是被哥的英雄身姿迷住了?
邵青崖默默舔着棒棒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夜色渐深。校车外传来遥远的警笛声——大概是颜珏叫来的协会后勤在清理现场。车内却异常安静,只有郎千秋啃零食的咔哧声和邵青崖写字的沙沙声。
郎千秋突然开口,声音轻了许多,谢了。」
邵青崖抬头:什么?
刚才没扔下我自己跑路啊。郎千秋看着车顶的破洞,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往常的戏谑,虽然你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得多保护一个人,但...谢了。」
邵青崖沉默了片刻。他其实根本没想过这个选项,当时身体自己就动了。
彼此。他最终说,你也...没被我的异常吓跑。」
郎千秋噗嗤一笑:吓跑?邵老师,我活了几百年,什么奇葩没见过?你这种顶多算...限量版手办级别,值得收藏!
邵青崖:......不会比喻可以不用比喻。」
安静再次降临,但不再尴尬。某种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比言语更直接。
不知过了多久,郎千秋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居然抱着半包辣条睡着了。月光下,他看起来比平时小了几岁,没了那副玩世不恭的伪装,倒是顺眼不少。
邵青崖轻轻抽走他怀里的辣条袋,盖上自己的外套。动作熟练得让他自己都惊讶,仿佛曾经做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
就在他准备继续整理笔记时,郎千秋突然咕哝了一句梦话:
......别怕......毛茸茸的......保护你......
邵青崖的手僵在半空。
月光洒在校车内,照亮了零食包装袋、游戏光盘、潦草的符纸,以及两个依偎着入睡的人——一个抱着粉红笔记本,一个嘟囔着关于毛茸茸的梦话。
车外,颜珏的身影在远处一闪而过,平板电脑的屏幕在夜色中幽幽发光。
安全屋并不安全,但在此刻,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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