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2月15日,星期六,北京第一场大雪后
胡同深处的街道活动室被装饰一新。红纸剪成的“匠心坊手工艺作品展”字样贴在门楣上,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醒目。清晨七点,天刚蒙蒙亮,沈知秋和团队已经全员到齐,进行最后的准备。
“展示区检查完毕,五十六件作品全部就位,每件都有编号和介绍卡片。”周敏拿着清单一一核对。
“体验区的材料和工具准备好了,有绣花绷子、彩线、剪刀,还有编中国结的红绳。”林悦然兴奋地说,“我姥姥教了我几种简单的绣法,等会儿我可以教参观者。”
“订单登记区的表格、收据、印章都齐了。”王招娣仔细检查着桌上的物品,“我还准备了一个意见本,请大家留下反馈。”
顾怀远从外面走进来,肩头落着雪花:“街道办王主任说,今天会有领导来看,让我们表现自然就好,不要紧张。”
“什么级别的领导?”沈知秋问。
“区文化局的副局长,还有街道的几位领导。”顾怀远搓搓手,“王主任特别交代,我们的模式很新颖,领导们很感兴趣。”
沈知秋点点头,环视整个展览空间。一百平米的活动室被巧妙地划分为几个区域:
入口处是“前言区”,墙上贴着王招娣母亲的那封信,还有手工艺人的集体照片和介绍。照片是顾怀远用借来的相机拍的,虽然像素不高,但那些朴实的笑脸格外动人。
往里走是“绣品区”,展示着二十多件绣花作品:鞋垫、枕套、门帘、手帕……每件都绣着精美的图案,牡丹、荷花、喜鹊、鲤鱼,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接着是“布艺区”,有小棉袄、虎头帽、布鞋、围兜,都是给孩子用的,针脚细密,设计贴心。
最里面是“编织区”,有竹篮、草帽、藤筐,实用又美观。
靠窗的位置是“体验区”,摆着几张长桌,上面放着各种材料和工具。
出口处是“订单登记区”,墙上贴着预订流程和注意事项。
“还有半个小时就开门了。”沈知秋看看手表,“大家最后检查一下各自的环节。记住,我们今天不仅是展览组织者,更是文化传播者。要热情,更要专业。”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上午九点,展览正式开始
原本以为下雪天来人不会多,没想到开门前十分钟,门口已经排起了队。大多是附近的居民,也有闻讯赶来的手工艺爱好者。
第一个进来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拄着拐杖,在孙女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来。
“奶奶,您慢点。”沈知秋迎上前。
“听说这里有乡下人做的绣花,我来看看。”老奶奶说着,径直走向绣品区。
她在一条绣着“松鹤延年”的门帘前停下,戴上老花镜仔细看:“这针法……是苏绣的变种,但融入了北方的粗犷。针脚这么密,得绣多久啊?”
旁边的讲解员是街道安排的待业青年小张,他紧张地翻开记录本:“作者是河北李家庄的王大娘,今年六十二岁,绣了四十年花了。这件门帘用了两个月时间,每天绣四五个小时。”
“两个月……”老奶奶轻轻抚摸着门帘,“现在年轻人谁还愿意花两个月做一件东西啊。这手艺,快失传喽。”
她转头问沈知秋:“姑娘,这个怎么卖?”
“奶奶,今天是展览,只接受预订。”沈知秋耐心解释,“您如果喜欢,可以在这里登记,我们统计订单后,请王大娘再做一件,大概需要两个月时间。价格是十五元。”
“十五元?”老奶奶的孙女惊呼,“太贵了吧?商店里卖的门帘才五六块钱。”
“商店里是机器印花,这是纯手工刺绣。”沈知秋说,“您看这针脚,这配色,这两只仙鹤,每一针都是心血。王大娘说了,她不靠这个赚钱,就是想让人知道,这手艺还在。”
老奶奶点点头:“我懂。我年轻时也会绣,现在眼睛不行了。十五元,值。”
她在订单登记处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预付了三元定金。
这是“匠心坊”的第一笔订单。
随着时间推移,来参观的人越来越多。有年轻夫妇来看小孩衣服的,有学生来看手工艺品的,还有几个美术学院的学生,拿着速写本临摹图案。
上午十点半,街道办王主任陪着几位领导来了。
“这位是区文化局的刘副局长。”王主任介绍,“这位是‘匠心坊’的发起人,北大学生沈知秋。”
刘副局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他认真看了每一件展品,不时询问细节。
“这个模式很有意思。”看完一圈后,刘副局长说,“连接城乡,传承手艺,还能增加农民收入。但我想知道,可持续性如何?”
沈知秋早有准备:“刘局长,我们测算过,如果每月能组织一次展览,每次有五十到一百件作品,平均每件售价十元,那么每月能为手工艺人创造五百到一千元的收入。这笔钱对城市来说不多,但对农村家庭来说,可能是重要的经济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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