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知秋书苑”试营业的第一天,沈知秋在书店里忙到傍晚,才和顾怀远一起坐上了回河北的火车。北京那边有周敏、林悦然和王招娣坐镇,加上孙教授帮忙照看,她可以暂时放下心,回老家好好休息几天。
火车开动时,沈知秋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景色,长长舒了口气。这大半年,她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一刻不停地奔跑:备考、创业、维权、开拓...现在终于可以稍微停一停。
“累了?”顾怀远轻声问,递过来一个洗干净的苹果。
“有点。”沈知秋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液在口中漫开,“但更多的是...踏实。书店开起来了,家里的事也解决了,好像可以喘口气了。”
顾怀远看着她疲惫但满足的侧脸,心中涌起怜惜:“你这大半年,确实太拼了。该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
“那你呢?”沈知秋转头看他,“你不也一样忙?清华的课业,深圳的调研,书店的筹备...”
“我不一样。”顾怀远微笑,“我是男生,体力好。而且...”他顿了顿,“跟你一起做事,我不觉得累。”
这话说得温柔,沈知秋脸一热,低头继续吃苹果。车厢里灯光昏暗,邻座的旅客已经睡着,只有他们两人还醒着,轻声细语地交谈。
火车在夜色中穿行,第二天清晨抵达石家庄。转长途汽车,又颠簸了两个小时,终于在八月二十一日上午回到了红旗公社。
时值夏末秋初,田野里的庄稼已经成熟大半。玉米杆子高过人头,穗子沉甸甸地垂着;高粱一片火红,在晨风中摇曳;棉花地里白花花一片,正是采摘的好时节。空气里弥漫着庄稼成熟的气息,混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是沈知秋记忆里最熟悉的味道。
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正在下棋。看见沈知秋和顾怀远,都抬起头打招呼:
“知秋回来了?”
“这是...顾同学吧?听建军说可帮了大忙!”
“快回家吧,你娘这两天老念叨。”
沈知秋一一问好,顾怀远也礼貌地点头致意。走出几步,还能听到老人们的议论:
“沈家这闺女,真有出息。”
“那个顾同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听说还是清华的...”
沈知秋和顾怀远相视一笑。农村就是这样,一点事很快就传遍全村。
走到家门口,新盖的砖瓦房在阳光下格外醒目。院墙也重新砌过,刷了白灰,墙头上爬着丝瓜藤,开着黄花。院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整洁的院子,扫得干干净净,角落的枣树上挂满了青红相间的枣子。
“娘!我回来了!”沈知秋喊道。
李秀兰从厨房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秋啊!可算回来了!”她小跑着出来,围裙都没解,上下打量着女儿,“瘦了,又瘦了!”
“娘,我挺好的。”沈知秋笑着,又介绍顾怀远,“怀远也来了。”
“阿姨好。”顾怀远礼貌地问候。
“好好,快进屋!”李秀兰热情地招呼,“路上累了吧?饭马上就好,你们先歇着。”
进了屋,沈建国正坐在堂屋里编竹筐,看见女儿回来,放下手里的活计:“回来了?”
“爹。”沈知秋走过去,“您腰还疼吗?”
“不疼了,你二哥给买的膏药,管用。”沈建国难得地露出笑容,又看向顾怀远,“顾同学,坐。”
堂屋收拾得很整洁,新打的家具还散发着木头的清香。墙上贴着年画和沈知秋的奖状,最显眼的位置挂着沈家五人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那是沈知秋特意复印了寄回来的。
“二哥呢?”沈知秋问。
“去深圳了,第三趟。”沈建国说,“这回拉了八千块砖,说三天后回来。”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是隔壁的苏晓梅——沈建军的未婚妻,听说沈知秋回来,特意过来看看。
“知秋!”苏晓梅进门就拉着沈知秋的手,“你可回来了,建军哥天天念叨你。”
苏晓梅比沈知秋大两岁,在省卫校读书,暑假回家。她长得清秀,说话温柔,是村里有名的好姑娘。沈建军能追到她,沈知秋出了不少力。
“晓梅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沈知秋问。
“九月初。对了,”苏晓梅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我做的鞋垫,给你和顾同学的。听说你们在北京开书店了?真厉害!”
顾怀远接过鞋垫,鞋垫上绣着简单的竹叶图案,针脚细密:“谢谢苏姑娘,手艺真好。”
“不值什么...”苏晓梅脸红了。
中午,李秀兰做了一桌子菜:红烧肉、炖鸡、炒鸡蛋、凉拌黄瓜、蒜泥茄子,还有自家蒸的白面馒头。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都是家的味道。
饭桌上,沈建国难得话多了些,问了北京的情况,问了书店的事。听说书店顺利开业,他点头:“做文化事,好。比单纯赚钱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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