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反驳，旁边的陈国峰已经做出了决断，他抢过户口本。
“果果，拿好！赶紧去把护照办了，工作要紧，千万别耽误正事！”
陈国峰几乎是推着将户口本递过去。
陈果果却意外地后退半步，没有接过户口本：“爸爸，算了。既然妈妈这么不放心，这么不愿意……我回头跟领导打个报告，我不去了。”
“这怎么行！”陈国峰急了，“工作上的事怎么能儿戏？多好的机会啊！”
陈果果宽慰陈国峰：“没事的爸爸，这个机会本来就很抢手，我不去，立刻就能换别人顶上。就算……真因为这事丢了工作，我一个人出去打点零工，总能养活自己。”
“你、你胡闹什么！”陈国峰被她这副“破罐破摔”的平静模样弄得又急又慌，再顾不得许多，一把抓起她的手，近乎强硬地将户口本塞进她掌心，“拿着！现在就去办！别再说这些傻话！”
林暖看陈果果户口本到手，也不想废话。
“走了。”她简洁地吐出两个字，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陈国峰踌躇了一下，又追问道：“果果，你们公司安排去的……是哪个国家啊？”
“俄罗斯。”陈果果低声回答。
“那……要自己掏钱吗？”
“不用，是公费出差。”
陈国峰这才“哦”了一声，点点头，脸色明显放松了不少，仿佛省下来的是他的钱一样。
一旁的周水珍耳朵却竖了起来，眼珠转了转，立刻接上话茬：“公费？那不是正好！把你弟弟也带上，让他一起出去见见世面。”
她心里其实还有一番盘算。
说到底，她还是不放心让陈果果一个人出国，万一这丫头出了国就不回来了怎么办？
把陈浩塞过去，至少能有个人盯着。
陈浩一听这话，眼睛倏地亮了。
出国？旅游？还是公费？这要是能成，回学校可又有得吹了。
他脸上那点藏不住的期待，清清楚楚。
林暖嗤笑，这家人也是一点不内耗，前段时间才撕破脸，指着陈果果的鼻子咒骂，这会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有好处就眼巴巴的沾上来。
林暖语调凉凉地开口：“周阿姨，你当旅游呢？我们是出去工作的，不是去玩的。陈浩想跟去？行啊，自费。”
“和你有什么关系？又没让你给钱！”周水珍立刻呛声，目光理所当然地甩向陈果果，“陈果果给她弟弟出，总行了吧？”
看看，又支配起陈果果的钱了，在他们看来仿佛是天经地义的权利。
他们要是知道陈果果所有的钱、乃至未来的每一分资产，都已通过法律文书与他们彻底割离，甚至连遗嘱上的名字都换成了她林暖，不得气死啊。
林暖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也行，确实与我无关。”
她话音一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陈浩：“不过话说回来，到时候出了国，天高皇帝远的……他要是人生地不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比如走丢了、磕了碰了，或者遇上点什么安全事故……也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周水珍脸色倏地一变，心里重重一咯噔。
是啊，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为了盯住陈果果，把他送到万里之外的俄罗斯……
那不等于直接把亲儿子送到林暖眼皮子底下，任她拿捏了吗？
而且听说俄罗斯那种地方，又冷又乱，万一……她不敢往下想。
那确实不安全。
只得作罢。
她立刻变了口风：“那、那算了！户口本……你们用完赶紧还回来！”
陈浩却不干了，他正做着免费出国旅游的美梦，急得嚷嚷起来：“我要去！我就要去！凭什么不带我！”
“去什么去！”陈国峰被他吵得心烦，“滚回你房间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一旁一直没作声的林阳，不知何时溜进了小厨房，这时探出半个身子：
“姐，他们今天也吃大闸蟹咧，怪新鲜的咧。”
“哦，那拿走。”
“好嘞！”林阳咧嘴一笑，转身就忙活去了。
林暖这才重新转向陈国峰：“陈叔叔，我也想吃大闸蟹。拿几个尝尝，您不介意吧？”
陈国峰还没回答，心想，爹的，这丫头脸皮忒厚了。
人都去装东西了，还问他介不介意！
周水珍一听，火气又“噌”地窜上来：“你饿死鬼投胎啊？别人家里的菜都要拿！我们还没吃呢？”
“周阿姨介意啊？”林暖也不恼，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算了，不过，周阿姨应该……不介意我顺路去隔壁李婶家串个门，唠唠嗑，比如聊聊陈浩之前那笔网贷是怎么借的、又是怎么还上的吧？”
周水珍：“你！”
陈国峰：“不、不介意！想吃就拿，千万别客气！都是……都是朋友嘛！”
不一会儿，林阳就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走出来了，厨房里的大闸蟹全被他一只不落地装进了袋子。
甚至还“顺手”揣了几块老姜。
正好，姐姐家冰箱里的姜快用完了。
林暖看林阳收拾好了，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陈叔叔，周阿姨，我们就不多打扰了。留步，不用送了。”
三人转身走出门外。
几乎在他们踏出门口的瞬间，身后那扇铁门便传来“哐当”一声重响。
看的出真的很不欢迎他们了。
三个人站在安静的楼道里，脸上丝毫没有被甩门的尴尬。
林阳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战利品：“姐，加上咱家冰箱里剩的那几只，晚上一半清蒸，另一半……咱做个肉蟹煲怎么样？”
林暖一听，口水都要流出了，周水珍说的没错，她确实是饿死鬼投胎。
“可以可以，等下再买点牛蛙和鸡爪转进去，吸饱了汤汁拌饭吃绝了！”
“好嘞！”
他回味着刚才的场景，竟有些意犹未尽，压低声音对林暖说：“姐，以后再来果果姐家办事儿，可得都叫上我啊。怪好玩的。”
他也是享受上这种连吃带拿的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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