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霍瑾寒难掩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小心翼翼地牵着林沐的手,来到了医院。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奶奶,希望这能冲淡奶奶心中的悲伤,也希望能借此缓和奶奶与沐沐之间的关系。
然而,他刚推开病房门,就看到里面一片狼藉!
奶奶正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嗬嗬”声,抓起手边的一个空碗,用尽力气就朝着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陆晓晓砸去!
陆晓晓躲闪不及,碗擦着她的额角飞过,重重砸在她身后的地上,“啪嚓”一声碎裂开来!
飞溅的碎片弹起,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瞬间渗出血珠。
“啊...”陆晓晓痛得轻呼一声,捂住了脸。
“奶奶...”霍瑾寒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是本能地将陆晓晓护在了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奶奶愤怒的视线。
他眉头紧锁,看着奶奶激动到浑身发抖的样子,又瞥见陆晓晓脸上那道刺目的红痕,心中五味杂陈。
跟在霍瑾寒身后的林沐,看到霍瑾寒第一时间冲过去护住的竟然是陆晓晓,心中顿时一凉,嫉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
管家钟叔也急忙上前,一边安抚着激动不已的霍老夫人,一边试图收拾残局。
霍老夫人看到霍瑾寒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他身后跟进来的林沐身上,眼中的怒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
她用力指着门口,对着霍瑾寒和林沐剧烈地挥舞着手臂,喉咙里的声音更加急促愤怒——出去!都给我出去!
她根本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霍瑾寒见奶奶情绪如此激动,知道此刻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好先妥协。
他无奈地对林沐低声开口道:“沐沐,我们先到外面等一会儿吧,等奶奶心情平复一点我们再进来看她”
林沐心中气愤至极,表面却也只能勉强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点了点头,退出了病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病房内,钟叔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霍老夫人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看着奶奶疲惫地靠在床头,胸口依旧剧烈起伏,霍瑾寒站在门外,深深的叹了口气,等到霍老夫人心情稍微平复后,他才再次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陆晓晓还蹲在地上,默默地将较大的碎片捡到一起,她的侧脸对着他,那道血痕清晰可见。
霍瑾寒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心中莫名地有些发堵,但他很快移开视线,走到了奶奶床边。
他尝试着去拉奶奶的手,语气带着安抚:“奶奶,您别生气了,小心身体...”
霍老夫人却猛地抽回了手,扭过头,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显然还在为他刚才维护陆晓晓以及带林沐过来而生气。
霍瑾寒沉默了片刻,决定说出那个他以为能改变一切的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低声开口说道:“奶奶,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沐沐她……怀孕了,您就要有曾孙了,我们霍家,后继有人了...”
霍瑾寒满心以为,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奶奶会看在未出世孩子的份上,放下成见,至少……同意他和林沐的婚事。
然而,他话音刚落,奶奶的反应却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
她猛地转回头,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极度的愤怒,甚至是一种被背叛的痛心!
她死死地盯着霍瑾寒,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嘶鸣,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开始剧烈地抽搐,手指颤抖地指着霍瑾寒,又指向门口的方向,仿佛在控诉他的不孝和愚蠢!
她怎么能怀上霍家的孩子?
这个害死他爷爷的凶手还在这里,他这个孙子居然要和那个还是他父母和大哥的女人结婚生孩子?
眼看奶奶脸色涨红,呼吸急促,眼看就要喘不上气,情况十分危急!
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情况的陆晓晓见状,也顾不得脸上的伤和地上的狼藉,立刻站起身冲到床边。
她熟练地轻轻拍抚着奶奶的后背,帮她顺气,声音虽然低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老夫人,您别激动,深呼吸,慢慢来,没事的,没事的……”
在她的安抚下,霍老夫人急促的喘息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中的愤怒和痛苦却丝毫未减。
陆晓晓抬起头,看向站在床边、脸色难看、带着错愕和不解的霍瑾寒。
看着他对奶奶宣布林沐怀孕时那期盼的神情,看着此刻他面对奶奶激烈反对时的无措,她的心里不知为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酸涩和难受。
他那么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可那个孩子,真的能给他、给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带来幸福吗?
病房里,三个人,三种截然不同的心情,交织成一幅无比沉重而复杂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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