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如利剑般划破沉沉的夜色,远离了市中心璀璨的灯火,向着城郊结合部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驶去。窗外的景物从繁华到稀疏,最终停在一处外观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陈旧的低层公寓楼前。楼体隐匿在几棵生长多年的老槐树阴影下,与周围新兴的高档小区格格不入,完美诠释了“大隐隐于市”的含义。
这就是陆寒琛口中的“绝对安全的地方”?林晚看着这栋看似普通的建筑,心中疑窦丛生,但经历了老宅的惊心动魄,她已明白,表象往往最具欺骗性。
车辆并未停留在地面,而是直接驶入了地下车库一个看似已废弃的独立隔离区域。厚重的防爆门无声滑开,又在车队进入后迅速闭合。车库内灯光冷白,照得水泥地面泛着清冷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和尘埃味道,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下车吧。”陆寒琛率先推门而下,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疲惫与冷厉。
几名保镖迅速散开,占据各个关键位置,警惕地巡视着周围。另一人则引导他们走向车库角落一部需要特殊密钥才能启动的老旧货运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发出沉闷的嘎吱声,最终停在了顶层。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奢华,而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防盗门,门上是复杂的机械密码锁和隐蔽的指纹识别区。
陆寒琛上前,熟练地操作,几声轻微的“滴滴”后,门锁应声而开。
门后的景象,与楼体的陈旧破败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是一个打通了整个顶层的开阔空间,装修是极致的现代简约风,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冷硬,几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装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空旷的城郊夜景,稀疏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屋内一尘不染,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微的嗡鸣,所有家具电器都是顶级品牌的最新款,却透着一股没有人间烟火的冰冷感。
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功能齐全、戒备森严的……指挥所或堡垒。
“这里很安全,所有的信号都被屏蔽和加密,物资储备充足,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找到这里。”陆寒琛言简意赅地解释,他走到客厅中央,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带,露出线条紧绷的脖颈。
晓风和晴雨显然被这陌生的环境吓到了,紧紧依偎在林晚身边,大眼睛里满是惶恐和不安。星辰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环境,尤其是角落里那些他看不懂的、似乎是安保系统的终端设备。
林晚安抚地拍了拍孩子们的背,目光却无法从陆寒琛身上移开。他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无边的黑暗,挺拔的背影在冷调灯光的勾勒下,竟透出一种孤狼般的寂寥与沉重。
她想起他毫不犹豫地带他们离开,想起他面对福伯指控时的雷霆反击,想起他说的“这座宅子,从里到外,已经烂透了”,以及那句斩钉截铁的“再无瓜葛”。为了她和孩子们,他几乎是与整个陆家、与他血脉相连的过去,彻底决裂了。
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有感激,有动容,也有更深的不安与……一丝隐秘的愧疚。
“妈妈,我饿了。”晴雨小声嘟囔着,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晚回过神来:“好,妈妈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她牵着孩子们走向开放式厨房。冰箱里果然如陆寒琛所说,塞满了各种新鲜的食材和速食产品。
她简单地煮了些面条,招呼孩子们过来吃。晓风和晴雨大概是真饿了,吃得很快。星辰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看向依旧站在窗边的陆寒琛。
林晚盛了一碗面,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走了过去。
“吃点东西吧。”她将碗放在他身旁的茶几上,声音很轻。
陆寒琛缓缓转过身,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的疲惫再也无法掩饰。他没有看那碗面,目光直直地落在林晚脸上,深邃,探究,带着一种几乎要将她灵魂看穿的力度。
“林晚,”他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和之前的情绪爆发而异常沙哑,“现在,没有外人,没有监听,没有那些肮脏的算计。”
他向前一步,逼近她,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告诉我,福伯拿出那张废纸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害怕?”
林晚的心猛地一缩,端着空托盘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她试图避开他那过于锐利的视线:“我……我只是被那种污蔑气到了……”
“是吗?”陆寒琛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仅仅是因为污蔑?还是因为……那张纸上空白的父亲栏,触碰到了你某些……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林晚的脸色微不可察地白了一下,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陆寒琛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继续低沉地说道:“我拿出的电子档案,法律程序上完美无瑕,足以应对任何质疑。但是,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当年在医院,最初填写的那份原始表格,父亲那一栏,是不是……真的曾经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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