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一,戌时三刻。
柳河驿陷入一片寂静。赵率教的士兵在驿馆外围巡逻,孙传庭的缇骑在院内警戒,而那三拨“客人”——客商、锦衣卫、老夫妇,都各自待在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孙传庭坐在东院堂屋里,面前的茶已经凉了。秦婉如站在窗边,透过窗缝观察着外面。
“大人,”她低声道,“西院那边,赵率教的人在换岗。但换岗的人数不对——出去六个,回来八个。”
多出来两个人。要么是赵率教增派了人手,要么……是外人混进去了。
“咱们的人呢?”
“都警醒着。吴铭在厢房,有两个缇骑守着。女卫们在屋顶和墙角隐蔽,弩箭上弦。”
孙传庭点点头,手按在剑柄上。他在等,等对方先动。
子时初,第一声惨叫打破了寂静。
声音来自西院!紧接着是兵刃相交的声音、呼喊声、还有……火把突然亮起的光芒!
“大人!”秦婉如回头,“西院打起来了!”
孙传庭冲到窗前。只见西院里,赵率教的士兵正在和一群黑衣人厮杀!而那些黑衣人,正是白天那六个“客商”!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三个“锦衣卫”也冲进了战团,但他们不是帮赵率教,而是帮黑衣人!
果然,那三个锦衣卫是假的!
“保护大人!”秦婉如喝道。
女卫们立刻收缩防线,护住东院。但就在这时,东院的院墙外,突然翻进来十几个人!是那对老夫妇带来的人——全是精悍的汉子,手持钢刀,直扑堂屋!
“放箭!”秦婉如下令。
屋顶的女卫弩箭齐发,瞬间放倒五六人。但剩下的人悍不畏死,继续冲来。
孙传庭拔剑迎上。他的剑法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狠辣直接,每一剑都取要害。但对方人多,而且武功不弱,很快将他围在中间。
“大人小心!”秦婉如短刀在手,杀入重围。
两人背靠背,在院子里与十几个刺客周旋。缇骑们也加入战团,但西院的战斗还没结束,赵率教的人一时过不来。
“他们的目标是吴铭!”孙传庭忽然发现,有几个刺客正试图冲进厢房。
守在厢房门口的两个缇骑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倒下。刺客踹开房门——
厢房里空无一人。
吴铭不见了!
孙传庭心中一沉。是他安排吴铭转移的——晚饭后,他让吴铭悄悄躲到了马厩的草料堆里。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也知道了。
“撤!”刺客首领见吴铭不在,果断下令。
但已经晚了。西院的战斗已经结束,赵率教带着士兵冲进了东院。前后夹击,刺客们无处可逃。
战斗很快平息。十二个刺客,死九俘三。赵率教这边死了四个士兵,伤了七个。孙传庭的缇骑死两个,女卫伤三个。
“孙大人,您没事吧?”赵率教浑身是血,但大部分是敌人的血。
“没事。”孙传庭收剑,“赵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率教苦笑:“末将也不知道。这些人……好像不是一伙的。那些客商攻击我们,但那些假锦衣卫又攻击客商,那对老夫妇的人又攻击您……乱成一团。”
孙传庭明白了。夜蛟营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范永斗的人、王之心的人、还有其他的派系,各自为战,甚至互相攻击。他们的共同目标是腊月十五,但具体怎么执行,由谁主导,恐怕都有分歧。
“吴铭呢?”赵率教问。
孙传庭没有回答,而是走向那三个被俘的刺客。其中一个伤势较重,已经奄奄一息。孙传庭蹲下身,看着他:
“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惨笑:“你……你永远……不会知道……”
他头一歪,死了。另外两个刺客也咬毒自尽。
又是死士。
孙传庭站起身,对赵率教道:“赵将军,从现在起,本官不再需要你的护送。你们回蓟州吧。”
赵率教一愣:“大人,这太危险了!前面可能还有埋伏!”
“正因为危险,才不能让你们跟着。”孙传庭看着他,“赵将军,本官问你一句实话——何总兵到底是谁的人?”
赵率教沉默良久,终于道:“总兵大人……是陛下的人。但他也是边军的人。如果陛下和边军起了冲突,他……他可能会很为难。”
孙传庭明白了。何可纲不是夜蛟营的人,但他知道夜蛟营的势力有多大,知道边军已经被渗透。他派人保护孙传庭,既是尽臣子的本分,也是在观望——观望腊月十五那晚,到底谁胜谁负。
“本官明白了。”孙传庭点头,“回去告诉何总兵,本官谢他的好意。但腊月十五那晚,希望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赵率教深深一揖:“末将一定带到。”
他带着士兵走了。驿馆里只剩下孙传庭的人,还有满地的尸体。
秦婉如清点完伤亡,走过来:“大人,吴铭找到了,还在草料堆里,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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