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燕子矶西侧水道。
赵大勇潜在水下,借着月光摸索礁石间的缝隙。冰冷的江水刺激着断臂处的旧伤,但他咬牙忍着。身后的三十个水兵都是他亲手挑的,大多是登州老乡,熟悉水性。
忽然,他摸到一处异常的凹陷——礁石上有人工凿刻的痕迹!顺着痕迹往下,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他浮上水面,对等在小船上的部下打了个手势。很快,火把、绳索、武器被传下来。
“赵头儿,真要进去?”一个年轻水兵有些害怕,“这里面黑漆漆的……”
“当年夜蛟营在这练潜渡时,我进去过。”赵大勇深吸一口气,“里面有条暗道,通到岸上。如果我猜得没错,‘渔父’的人就是从这里上崖的。”
“可镜鉴司已经搜过崖下了……”
“他们搜的是明处。”赵大勇接过火把,“暗道入口在水下三尺,除非知道确切位置,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他率先潜入。水道很窄,只能侧身通过。游了约莫二十丈,前方出现向上的石阶。台阶湿滑,长满青苔,显然很久没人走过了。
爬到尽头,是一处天然石室。火把照亮四周,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石室里堆满了木箱,箱上盖着油布。赵大勇掀开一角,瞳孔骤缩。
火药!全是火药!至少五十箱!
“这、这是要炸塌燕子矶啊!”年轻水兵声音发抖。
赵大勇迅速检查,发现火药都做了防水处理,引线铺好了,一直延伸到石室深处。他顺着引线走,尽头是一处石缝,透过缝隙能看到……观景亭的底座!
原来如此。伏击是佯攻,真正的杀招在这里——只要引爆火药,整座悬崖都会崩塌,观景亭里的皇帝必死无疑!
“快!拆引线!”赵大勇急道。
水兵们正要动手,石室入口忽然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
火把光亮起,映出十几张蒙面的脸。为首的人声音冰冷:“赵大勇,果然是你。”
赵大勇握紧刀:“你们是……”
“夜蛟营,第三队。”那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张刀疤脸,“赵头儿,十年不见,没想到你会变成朝廷的狗。”
赵大勇认出来了——刀疤脸叫刘七,当年是他手下的什长。
“刘七,收手吧。”赵大勇沉声道,“杀了皇帝,天下大乱,苦的还是百姓。”
“百姓?”刘七大笑,“赵头儿,你什么时候这么忧国忧民了?当年咱们在登州,那些当官的克扣军饷、欺压百姓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
“所以我们要改变!但不是用这种方法!”
“那用什么方法?”刘七逼近,“等皇帝发善心?等那些读书人讲道理?赵头儿,你醒醒吧!这个世道,只有刀剑说话!”
话音未落,他挥刀劈来!赵大勇举刀格挡,断臂让他重心不稳,连退三步!
“保护赵头儿!”水兵们冲上来。
石室里刀光剑影。赵大勇边战边退,忽然瞥见墙角有个铁环——是暗门的机关!他想起当年郑鄤说过,这处石室有条备用出口,通往……
“往这边!”他大喊,拉动铁环!
轰隆一声,石壁移开,露出一条向上的阶梯。水兵们边战边退,撤入暗道。刘七等人紧追不舍。
阶梯尽头是一扇木门。赵大勇踹开门,愣住了——门外是个小院,院子里晾着渔网,屋里亮着灯。
这是……燕子矶下的渔村?
“赵头儿,快走!”年轻水兵拉他。
但已经晚了。院门被撞开,十几个黑衣人涌进来,为首的正是刘七。
“跑啊,怎么不跑了?”刘七狞笑,“赵头儿,看在当年情分上,我给你个痛快。”
赵大勇看着围上来的敌人,忽然笑了。他举起火把,扔向院角的柴堆。
“你要干什么?!”
“刘七,你知道这渔村住的是谁吗?”赵大勇声音平静,“是当年登州水师阵亡将士的遗属。郑鄤把他们安置在这里,说是照顾,其实是监视。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你们到底在为什么人卖命!”
柴堆燃起大火。火光惊动了村民,哭喊声、叫骂声响起。黑衣人慌了,他们可以杀官兵,但不能屠村——那会彻底暴露。
就在这一瞬间,远处传来号角声!是水师的集结号!
“撤!”刘七咬牙下令。
黑衣人迅速退去。赵大勇瘫坐在地,看着燃烧的柴堆,忽然放声大笑,笑出了眼泪。
他终于明白了。无论他怎么做,都洗不清手上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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