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街,小巷深处。
秦婉如被独臂人拖着走,手腕已磨出血。她能听到街上的爆炸声、喊杀声,但越来越远。
“头儿,后面有追兵!”一个黑衣人报告。
“多少人?”
“十几个,领头的好像是郑森。”
独臂人停下脚步,将秦婉如推到墙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小姑娘,对不住了。你爷爷欠我的,今天你来还。”
“你要杀我?”秦婉如反而平静了。
“本来不想,但现在……”独臂人看着追兵逼近的方向,“有你陪葬,黄泉路上不孤单。”
他点燃火折子,照亮了小巷——地上堆着三个木桶,里面全是火药。引线已经铺好。
“你要炸了这里?”
“炸了这条巷子,能拖住追兵,也能……”独臂人笑了,“让南京城记住今天。”
秦婉如看着他疯狂的眼睛,忽然说:“你刚才说,你恨的是这个世道。”
“是又怎样?”
“那为什么不试着……改变它?”秦婉如声音很轻,“我爷爷退了,是他错了。但陛下在改,徐大人在改,方大人在改。你断了手臂,很痛,我知道。可你杀了皇帝,杀了我们,这世道就会变好吗?”
独臂人愣住了。
“不会的。”秦婉如继续说,“只会更乱,死更多人,有更多孩子像我一样,莫名其妙就要死。你恨的那些人,反而会活得更好——因为乱世,才是他们发财的机会。”
巷口传来脚步声,郑森的声音响起:“放开她!我保你不死!”
独臂人看着秦婉如,又看看手中的火折子,忽然大笑,笑出了眼泪:“十六岁的小丫头……比我这四十岁的人看得明白。”
他丢掉了火折子。
郑森冲进小巷时,看到的是独臂人跪在地上,秦婉如站在他身边,毫发无伤。
“郑总兵,”独臂人抬头,“我投降。但有个条件——让我见陛下。”
“为什么?”
“有些事……得当面说。”独臂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关于夜蛟营,关于……皇宫。”
辰时末,乾清宫。
李明站在殿前广场上,看着坤宁宫方向的浓烟。火势很大,显然不止一处起火。
“陛下,已发现三处火药埋藏点,都在重要宫殿下。”王承恩气喘吁吁跑来,“曹顺他们……是要把皇宫炸上天啊!”
“能扑灭吗?”
“正在扑,但火势太猛……”
正说着,一个太监连滚爬爬跑来:“陛下!武英殿也起火了!还有……还有火药库方向传来爆炸声!”
火药库!那里存放着工部最新研制的火药配方和样品!
“传令:所有人撤出皇宫!快!”李明厉声下令。
“可是陛下,皇宫不能丢啊!”
“命比宫重要!”李明看着四周开始蔓延的火势,“告诉所有人,撤到玄武湖行宫!快!”
皇宫乱成一团。太监宫女们抱着细软逃命,侍卫们试图救火,但火借风势,越烧越旺。
李明在护卫下撤往玄武门。回头望去,这座他住了三年的宫殿,正在烈火中崩塌。
这就是改革的代价吗?他想起水淹襄阳,想起那些死去的人,想起黄道周的话。
“陛下!”方以智和郑森赶到,两人都浑身是伤,“夜蛟营已剿灭,秦姑娘救出来了!还有……抓到首领,他说要见您!”
“带过来。”
独臂人被押到李明面前。他看着燃烧的皇宫,忽然大笑:“烧得好!烧得好啊!魏忠贤建的宫殿,就该烧!”
“你就是夜蛟营的头目?”李明问。
“曾是。”独臂人收敛笑容,“陛下,草民赵大勇,天启五年登州水师把总。因反对克扣军饷,被郑鄤判断臂之刑,后被迫加入夜蛟营。”
“郑鄤……”
“郑鄤只是小角色。”赵大勇压低声音,“夜蛟营真正的掌控者,是一个代号‘渔父’的人。草民从未见过他真面目,只知道……他在朝中,身居高位。”
渔父。李明心中一动。
“他还活着?”
“活着。而且……”赵大勇看向燃烧的宫殿,“今天的计划,是他定的。洪武街是诱饵,皇宫是目标,但真正的杀招……”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在玄武湖行宫。”
李明浑身一凉。调虎离山,再调虎离山!对方的目标,一直是皇后和太子!
“快!去行宫!”
玄武湖行宫,湖畔水榭。
周皇后抱着八岁的太子朱慈烺,六岁的永王朱慈炯躲在母亲身后。周围是五十名侍卫,但每个人都紧张地盯着湖面。
太静了。静得不正常。
“母后,”朱慈烺小声问,“父皇会来接我们吗?”
“会的。”周皇后抚摸儿子的头,“父皇很快就来。”
话音未落,湖面上忽然荡起涟漪。十几条小船从芦苇丛中驶出,船上站着黑衣人,手持强弩。
“护驾!”侍卫长拔刀。
但弩箭已如雨般射来!侍卫们纷纷中箭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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