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夜,乾清宫暖阁。
李明看着桌上的三份奏报,久久不语。
第一份是黄道周从襄阳发来的:赈灾进展顺利,但灾民中流传着“皇帝是恶龙转世,水淹襄阳”的谣言,已有士子编成童谣,在湖广传唱。
第二份是袁崇焕从汉中发来的:击退蒙古骑兵三次进攻,但军中开始流行瘟疫,已死三百余人,药材短缺。
第三份是孙传庭从山海关发来的八百里加急——不是奏报,是一封请罪书:“臣擅动边军,欲袭广宁。若败,臣自裁以谢;若胜,请陛下治臣擅权之罪。”
“这个孙传庭……”李明放下奏报,揉着太阳穴。
“陛下,孙督师也是为国着想。”徐骥小心道,“陈维新投敌,九边虚实尽泄,若不主动出击,恐处处被动。”
“朕知道。”李明叹气,“朕气的是他不先请旨。如今朝中本就对朕不满,若孙传庭再败,那些人会说什么?会说朕纵容边将,穷兵黩武,要亡了大明。”
方以智轻声开口:“陛下,臣倒觉得,孙督师此举,或许是破局之法。”
“哦?”
“皇太极此刻手握我朝机密,必以为稳操胜券。”方以智分析,“他定料不到,我们敢主动出击。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战若胜,可重创清军锐气,为朝廷争取至少一年时间。”
一年时间。李明心中一动。是啊,新政需要时间,科技需要时间,练兵更需要时间。若孙传庭真能打出一个喘息之机……
“传旨给孙传庭,”他最终道,“朕准其所请。但告诉他:此战许胜不许败。若败,朕救不了他。”
“是。”
徐骥和方以智退下后,李明独自坐在暖阁里。烛火摇曳,墙上影子晃动,像鬼魅。
他想起王承恩。那个老人最后问他的话:“您真的是万岁爷吗?”
是啊,我是谁?是李明,还是崇祯?是一个穿越者,还是大明的皇帝?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他只知道,自己肩上扛着这个国家,扛着亿万人的生死。
他在心中默想。
“根据17世纪生产力水平,推广番薯、玉米等高产作物,可三年内解决饥荒;建立标准化工业体系,可五年内实现军备自给;改革教育,普及实学,需一代人时间。”
一代人。李明苦笑。他等得起,大明等得起吗?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太监连滚爬爬冲进来:“陛下!不好了!坤宁宫……走水了!”
坤宁宫?周皇后!
李明猛地起身,冲了出去。
坤宁宫已是一片火海。宫女太监们提着水桶救火,但火势太大,根本扑不灭。
“皇后呢?!”李明抓住一个太监。
“还、还在里面!”太监哭道,“皇后本来睡下了,不知怎的就起了火……”
李明想往里冲,被侍卫死死拦住:“陛下!危险!”
“放开!”他推开侍卫,抢过一桶水浇在身上,冲进火场。
热浪扑面,浓烟呛人。李明用湿袖捂住口鼻,在火海中寻找。正殿已塌,偏殿还在燃烧,他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
“皇后!”
偏殿内,周皇后抱着一个木匣,蜷缩在墙角。房梁已烧得噼啪作响,随时可能倒塌。
“陛下?”周皇后抬头,满脸烟灰,“您怎么……”
“别说话!”李明冲过去,抱起她就往外跑。
刚冲出殿门,身后轰然巨响——房梁塌了。
两人摔在院中,侍卫们急忙上前扑灭他们身上的火星。
“没事吧?”李明查看周皇后的情况。
周皇后摇头,却紧紧抱着那个木匣。
“这里面是什么?比命还重要?”
周皇后打开木匣。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叠叠文稿——有她主持女学编写的教材,有她为慈善会制定的章程,还有……一本日记。
“这是臣妾这些年的心血。”她轻声道,“若烧了,就什么都没了。”
李明看着她被烟熏黑的脸,忽然感到一阵心疼。这个女子,从最初的惊恐不解,到默默支持,再到如今主动参与新政,她走的每一步都不容易。
“陛下,”周皇后忽然抓住他的手,“今日之火,不是意外。”
“什么?”
“臣妾睡前检查过烛火,都已熄灭。”周皇后眼中闪过恐惧,“是有人……想烧死臣妾。”
李明心中一寒。刺杀皇后?谁这么大胆?
“镜鉴司!”他厉声道,“给朕查!彻查!”
当夜,镜鉴司在坤宁宫废墟中找到证据:火是从三个方向同时燃起的,明显是人为纵火。还在偏殿窗外发现半个脚印,看尺码,是成年男子。
但线索到此为止。纵火者手段老练,没留下更多痕迹。
“陛下,”方以智禀报,“臣怀疑,与前朝余孽有关。”
“何以见得?”
“纵火手法,与天启年间魏忠贤陷害东林党人时所用相似。”方以智低声道,“魏阉虽死,但其党羽遍布内廷,这些年一直潜伏。王承恩之事,或许让他们看到了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李明忽然明白了。
若皇后被烧死,皇帝必受打击,朝局必乱。若再趁机散布谣言,说皇帝失德,天降灾祸……
这是要动摇国本!
“查!”李明声音冰冷,“凡是魏忠贤余党,凡是与前朝有牵连者,一律严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话说得狠。方以智心中一惊,但看到皇帝眼中的怒火,知道劝不住。
当夜,南京城戒严。镜鉴司出动全部人手,抓捕嫌疑人一百二十七名。哭声、喊声、求饶声,响彻夜空。
徐骥站在内阁值房窗前,看着远处火光,长叹一声。
他知道,从今夜起,皇帝的刀,将挥得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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