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夜深人静时,我常常会想起苏州,想起平江路,想起“春日”,想起老李、陈倩、张和。他们会怎么样?音乐沙龙还在继续吗?张和的公众号还在更新吗?老李是不是已经谈妥了不少的品牌合作?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涟漪后便沉入水底,无声无息。
第七天晚上,我和婓终于坐下来规划接下来的行程。
“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婓说,“得出去看看,找找我们想要的地方。”
“你想去哪里?”我问。
她想了想:“先去看看王杰他们吧。好久没见了,而且大理……大理是个会给人灵感的地方。”
这个提议让我心里一动。是啊,大理。那里有王杰和杨欣悦,有“旧城杰悦”,有苍山洱海,有我们曾经找到过的宁静和自由。
“好,”我说,“先去大理。”
我们在网上查了车票,七月十三号还有余票。点击购买时,我犹豫了一秒——这意味着我们真的要开始新的旅程了,真的要离开熟悉的一切,去往未知。
但婓的手覆在我手上,帮我点了确认。
票买好了,目的地:大理。
洗漱后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上熟悉的水渍印子,脑海里却浮现出苏州的画面——平江路的石板路,花店玻璃窗上的雨痕,音乐室里老李弹琴的背影,张和写文章时认真的侧脸,还有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些鲜花,那些音乐,那些温暖而真实的瞬间。
这一切明明才过去不久,却感觉像上辈子的事。
婓从卫生间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她看到我的样子,在床边坐下:“怎么,豪豪开始怀念苏州的生活了吗?”
我侧过身子,搂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身上。“你后悔吗?”我问,“因为我的原因,你也辞职了,这么多年的努力,说撒手就撒手了。”
婓顺势躺下来,面对着我。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很亮,像藏着星星。“怎么会呢,”她轻声说,“这不是我们早早就约定好的吗?当时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春日’的发展而忘记我们的约定呢。”
“我怎么会忘,”我说,“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起。”她靠在我怀里,“睡吧,明天还要收拾行李。”
很快,她的呼吸变得均匀。但我睡不着,脑海里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像一部无法关掉的电影。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沉入睡眠,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来到了那个城堡——那个在我人生重要时刻反复出现的地方。阳光一如既往地温暖,金色的,柔软的,像母亲的怀抱。“婓”站在城堡门口,这次她没有穿那身白色的长裙,而是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就像现实中的婓。
“你来了。”她说。
“我来了。”我说。
这次我没有选择推开城堡的门。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扇门后面已经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了。我开始在城堡周围寻找,寻找那三朵曾经盛开的花朵——那代表着我生命中的重要存在。
可是围着城堡走了一圈又一圈,我始终没有看到那三朵花。草地上空荡荡的,只有普通的野草在风中摇曳。
我有些失落地在城堡门口坐下,“婓”也在我身边坐下来。
“你在找什么?”她问。
“那三朵花,”我说,“它们去哪儿了?”
她看着城堡,沉默了很久,然后缓缓开口:“其实,你也知道自打你离开之后,这几朵花就不会再存在在这里了。就像当时王杰离开苏州时那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片空旷的草地。是啊,我知道。那三朵花代表着张和、老李、还有陈倩。现在我已经离开了,它们自然也就消失了。
但奇怪的是,我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反而有一种释然——就像放下了很重的东西,虽然手上空了,但身体轻了。
“还会再长出来吗?”我问。
“会,”她说,“但会是不同的花,代表不同的东西。”
“会是什么?”
她笑了,那笑容和现实的婓一模一样:“这要问你自己的心。”
梦在这里结束了。我醒来时,天还没亮。身边的婓睡得正熟,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我胸前。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
城堡里的花谢了,但现实中的人还在。梦想中的景象消失了,但真实的温暖还在。
这就够了。
喜欢二十四岁的旧城以西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二十四岁的旧城以西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