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幽绿色的竖瞳,如同两轮从九幽之下升起的冷月,悬挂在远处的黑暗中。其庞大,其冰冷,其散发出的、远超之前虫潮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让刚刚从血腥厮杀中喘过一口气的沈清辞,瞬间如坠冰窟,连血液都仿佛要冻结。
之前的虫潮,是数量带来的绝望。而眼前这未知的存在,是绝对力量层次上的、令人兴不起丝毫反抗念头的碾压!
仅仅是与之对视,沈清辞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枯竭的精神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这股威压彻底吹灭。她毫不怀疑,这未知的守护兽(她本能地如此认为),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她灰飞烟灭。
逃?在这未知的秘境,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根本是无稽之谈。
她背靠着冰冷的断柱,连站立都几乎无法维持,只能勉强抬起头,用那双同样冰冷、却带着不屈火焰的幽蓝眸子,死死地迎向那两道幽绿的目光。
要死,也要站着死!
预想中雷霆万钧的攻击并未立刻到来。那巨大的幽绿竖瞳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黑暗中,冷漠地“注视”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却无足轻重的物品。
时间在死寂的对峙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沈清辞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伤势正在恶化,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但她依旧没有移开目光,更没有流露出丝毫怯懦。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个呼吸,或许是一刻钟。
那守护兽似乎失去了耐心,又或许是觉得这渺小的闯入者不值得它再多费心神。一股无形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磅礴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开始从那双竖瞳所在的方向缓缓凝聚、弥漫开来!
空间仿佛都在这股威压下凝固、扭曲!沈清辞周身的幽蓝气息被压制得几乎无法离体,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它要动手了!
沈清辞瞳孔骤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残存的所有幽蓝炁息,连同那不屈的意志,全部凝聚在指尖,准备发出生命中最后的一击!哪怕如同蚍蜉撼树,也要在这怪物身上,留下一道属于她沈清辞的印记!
然而,就在那毁灭威压即将降临,沈清辞指尖幽蓝光芒明灭不定、即将爆发的刹那——
异变再生!
她胸前的玉佩,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竟不受控制地、前所未有地剧烈震颤起来!不再是温润的光芒,而是爆发出一种……带着急切、悲伤、甚至还有一丝孺慕之情的、无比强烈的幽蓝色光晕!
这光晕并不具备强大的攻击性,却带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纯粹的血脉气息,如同水波般,朝着那守护兽的方向荡漾开去!
与此同时,沈清辞脑海中那些之前强行接收的、破碎而混乱的记忆画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再次剧烈翻腾起来!这一次,画面不再仅仅是星空古殿和大战,而是聚焦到了那枚如山岳般的玉佩,以及玉佩之上,那个孤寂背影的……侧脸!
模糊,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双仿佛蕴藏着万古冰原与寂寥星空的眸子……
而更让她心神俱震的是,当玉佩光晕与那守护兽接触的瞬间——
“吼——!!!”
一声低沉、苍凉、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咆哮,猛地从那黑暗深处传来!这咆哮声中,没有了之前的冰冷与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困惑,以及一种深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悲恸?!
那凝聚的毁灭威压,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紧接着,在沈清辞震惊的目光中,那片深沉的黑暗开始蠕动、收缩。那两轮幽绿的“冷月”缓缓下降、靠近。
借着秘境混沌光幕微弱的光线,她终于看清了那守护兽的部分真容——那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形似麒麟却又生着龙首、周身覆盖着暗沉如青铜般鳞甲的巨兽头颅!仅仅是头颅,就如同一座小山般大小!
此刻,这尊恐怖的巨兽,正低下头,用它那巨大的、流淌着幽绿光芒的竖瞳,极其专注地、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一味,凝视着沈清辞胸前那兀自震颤不休、散发着同源气息的玉佩。
它那巨大的鼻孔轻轻翕动,似乎在嗅着那玉佩散发出的、独一无二的血脉光华。
然后,在沈清辞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的注视下,这尊足以轻易碾碎她的恐怖存在,竟然……缓缓地、极其人性化地,流露出了一种混合着追忆、悲伤、以及一丝……如同找到失散多年亲人般的……激动神情?
巨兽沉默了许久,那双巨大的幽绿竖瞳,终于从玉佩上移开,再次落在了沈清辞身上。
这一次,目光中不再有杀意和冰冷,而是充满了极其复杂的审视,以及一种……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悠远而悲伤的追忆。
一个低沉、古老、带着金石摩擦般质感、却直接响彻在沈清辞脑海中的声音,缓缓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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