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阁楼相对的另一栋楼上,有两人在棋枰前对弈,你来我往间,黑白子厮杀的不分伯仲。
“殿下觉得会是谁欲除陆长唯而后快?”
胡寒川上了年纪依旧儒雅俊美的面上噙着笑,慢悠悠放下一子。
邺王目光微动,心里有了些许猜测,却没有述之于口,他摇了摇头。
胡寒川盯着棋局上厮杀的棋子,口中分析着和宁远侯府有所关联的所有势力,他口若悬河,似是将朝野内外摸了个一清二楚。
邺王面色不改,心里却暗暗生出了警惕忌惮之心。
这灵琼驸马似乎也太过于关注朝局了些。
两人一边对弈,一边攀谈,最主要还是胡寒川说,邺王听。
胡寒川认真道:“如今朝臣都颇为看好齐郡王,殿下若想夺嫡成功,还需多派人手盯着齐郡王……”
邺王颔首。
“恰好我最近听闻了一事……”
胡寒川眼中的光略显奇异,他将月章公主生辰宴那日覃洲主动出面袒护姜宓的事说了。
邺王墨眉蹙了一瞬,他那日去的晚,倒是不知覃洲还英雄救美了一回。
想到此处,他有些不爽,又有些抑制不住的纳闷。
那晚亲吻姜宓,也不知是不是打草惊蛇了,连续多日都没有见到她。
明明在此之前,他们之间就像是有斩不断的缘分,会在各种场合偶遇。
明显是某人在避着他。
邺王眉心不自觉轻跳,一直平静的心湖泛起躁郁难安的波澜。
偏生面前的胡寒川还在说个不停,猜疑姜宓与覃洲暗中的关系。
邺王舌尖抵了抵牙关,有些不耐烦。
他最是清楚姜宓和覃洲的关系,初时不觉得,后面每次想起都如鲠在喉。
他将指尖棋子随手放下,撇过脸看向窗外。
夕阳无限好,将远处阁楼上相拥的一对璧人也映照的宛如神仙眷侣。
胡寒川已经落子,“该殿下了。”
邺王收回视线,他用指尖夹起一枚棋子,待放下时,指尖却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他如墨漆黑的眸子在胡寒川看不见的角度疯狂紧缩。
刚才那阁楼上……
玄衣男子将女子整个人都环在了怀里,两人恰到正好的身高差,让女子的脸恰好贴在他胸口上,可以听到男子胸膛里沉稳的心跳。
他隐约看见女子的手抓着男子腰际的衣物,鸦青的鬓发埋在男子颈边,似是依偎眷恋,又像是在和心上人撒娇。
邺王想起了那天晚上。
姜宓刚开始的抗拒,到后面被他迷了心智,手臂也主动环上了他的腰,热烈回应他……
他嘴角抽了抽,胸腔升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
所以这又是为什么?
她可以亲近覃洲,依赖覃洲,却独独对他不假辞色,警惕万分。
他覃洲可以,他覃钰就不行?
邺王知道自己心中的这种暗中比较没意义,但情感浓烈到一定程度压过理智,再离谱的想法都会滋生。
他没再向外看,眼神渐渐凉了。
胡寒川还在试探,言语之间,颇有一种若是发现姜宓与覃洲有私情便可以此为刀,捅覃洲一刀的想法。
邺王却下意识抗拒。
他第一时间想得是如此行事,伤害最深的会是姜宓。
他觉得心疼,不舍得。
可邺王又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他不就是打着和胡寒川一样的主意吗?
将姜宓看作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可是什么时候,他慢慢沦陷了呢?
执棋人爱上了棋子。
邺王自嘲一笑,将手中棋子一丢,冷声道:
“本王输了。”
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眼前这局棋输了,还是另一局关于人生的棋输了。
胡寒川笑了两声,还欲再开棋局再战。
邺王却已经起身离席,他道:“驸马不是说灵琼姐姐设了宴,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一同回去吧,省得姐姐多等。”
胡寒川恍然,他向窗外看天色,才发现邺王将他看向窗口的视线挡了个正着。
胡寒川没放在心上,起身道:“那殿下请吧。”
他想让邺王走在前面。
邺王却摇摇头,客气道:
“说起来驸马也是本王姐夫,是长辈,哪有晚辈走在长辈面前的道理,驸马先行。”
胡寒川暗暗挑眉,又客气推脱了一番,他才率先下楼。
可他心里却丝毫不相信邺王刚才所言。
胡寒川觉得邺王是因为自身腿脚不便,对此有些自卑自贱的心理,不愿意被人看到他跛着脚一瘸一拐下楼的模样。
可他不知道,当他转身下楼后,邺王也同样转身,他看向远处那对璧人,眼神冷的几乎要结冰。
而另一边,姜宓和覃洲对此一无所知。
姜宓腰肢细软,虽束着腰封,但夏日衣料轻薄,覃洲手放在她腰间,便是一手的软玉温香。
他觉得手下的腰肢烫得厉害,也不知是他的心热了,还是她身上太烫了。
相拥着,覃洲的手下意识轻轻摩挲,相触之处立马传来了久违的触感,发烫的掌心顺着经脉一路蔓延,让他全身发麻发软。
“谢娘……”
姜宓本也沉浸在这种安定平和的相拥中,结果覃洲不老实,手一边摩挲,嘴唇也在她颈边蹭来蹭去。
轻轻啄吻。
姜宓一蹙眉,推开他。
“做什么?”
覃洲一敛眉,凤眸竟晕出些委屈来:
“我只是太过思念谢娘,情难自抑……”
姜宓一眼看出他的小心思,见他装相,便也学着他的模样,美眸潋滟出欲说还休的羞赧委屈,道:
“如今早就过了下值时辰,我再不回去,府上的人该怀疑了……”
覃洲本就喜她爱她,看她一切都是好的。
如今被姜宓这样看着,还用这样软软的语气和他说话,他觉得他那颗心都要化了。
覃洲暗暗啐自己一口,真是色迷心窍,忙劝慰安抚她:
“这就送你回去。”
姜宓吸了吸鼻子,略敛了敛面上的委屈之色,只歪头凝着他:
“当真?”
覃洲忙不迭点头,“千真万确。”
姜宓这才满意,别别扭扭了一会儿,才转身下楼,覃洲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
陈平瞧见了,暗暗捂脸。
自家郡王平时英明神武的紧,怎么一遇到谢史令就成了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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