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屿侧耳倾听，手指无意识地在膝头轻点，显然在认真考虑她的提议。
“岛屿式布局……创意擂台……”
他重复了一下，眼中掠过赞赏。
“确实比我们之前想的更开放，也更有趣，行政部那帮人估计要头疼怎么实现了，不过，值得一试”
两人就这样，在江风夜景的环绕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各自公司的年度大事，他给她提供资源和人脉思路，她给他带来新颖的活动创意和细节考量。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暧昧试探，就像两个默契的合作伙伴，在交换着彼此领域的专业见解，却又比合作伙伴多了份无需言明的亲近和信任。
远处江面有游轮驶过，带起一串流动的光点，陆寻屿忽然伸手，很自然地握住了顾知知放在膝头的手，指尖微凉，掌心却温热。
“搬过来的事，尽快”
他低声说，目光依旧看着远处的灯火，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叮嘱。
“需要帮忙收拾就说，让南星和小七去折腾也行”
顾知知手指在他掌心微微动了一下，没有抽回，轻声“嗯”了一下。
就在这时，手机在桌案上嗡嗡震动起来，屏幕朝上，亮着“陈珂”两个字，她抽回手，划过接听。
“师兄？”
她抬头，对上陆寻屿意味深长的目光。
“知知”
陈珂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有几分沙哑沙哑。
“星辰在老家还习惯吗？”
顾知知笑了笑，语气柔和了几分。
“习惯，可习惯了”
顾知知语气放得轻快。
“婉姨恨不得把心掏给他，老师嘛，表面上还端着，但昨天视频的时候我我亲眼看见，他偷偷把自己的紫砂壶里泡了半天的普洱倒掉，给星辰换上了温蜂蜜水”
她说着，抬眼望向陆寻屿，嘴角忍不住弯起来。
“放心好了师兄，他和爷爷奶奶相处得，可能比跟你还亲呢”
电话那头沉默下去，只有电流细微的滋滋声，还有隐约传来的、属于异国他乡的背景音，模糊不清的车流，或许还有听不懂的语言片段。
这沉默比刚才的询问更沉，压得顾知知心头莫名一紧。
“师兄？”
她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你那边……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又是几秒的凝滞，然后，陈珂的声音再度响起，比之前更干涩，像是每一个字都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带着磨损过度的粗粝感。
“找到了。”
顾知知屏住呼吸。
“但情况”
陈珂顿了一下，那停顿里有无形的重量。
“比想象中复杂”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你嫂子……咳，她暂时，还不太想回来”
顾知知几乎能想象出她师兄此刻的表情，八成是顶着那张帅脸，却写满了无措和吃瘪。
“不想回来？为什么啊？是星辰不可爱，还是你陈大总裁魅力衰减了？”
陈珂似乎叹了口气。
“不是星辰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是她们家的人……”
他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罕见的、近乎委屈的抱怨。
“真难追啊”
“噗......”
顾知知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她师兄，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追着他跑的主儿，商场上一向杀伐果断，居然也有今天？
她正要好好“慰问”一下她这位情场受挫的师兄，顺便打探点“她们家的人”是怎么个难追法。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自然地拿走了她耳畔的手机。
顾知知扭头，瞪向身边不知何时凑近的男人，陆寻屿对她眨了眨眼，嘴角噙着一抹熟悉的、带着点坏心眼的笑，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口型。
“喂？师兄，是我，陆寻屿”
陆寻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清朗里带着调侃。
顾知知立刻去抢，被他灵活地侧身躲过，还被他用空着的手轻轻按回了沙发里，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
电话那头的陈珂显然愣了一下。
“陆寻屿？你怎么又和知知在一起？”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陆寻屿拖长了声音，目光扫过旁边气鼓鼓却又无可奈何的顾知知，笑意更深了。
“师兄，你说她们家的人难追？”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透过电流，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感。
“要我说啊，你们家的人，才叫真的难追，好吧？”
顾知知瞪圆了眼睛，用口型骂他。
“陆寻屿你找死啊”
陆寻屿恍若未见，继续对着手机，用一种过来人分享血泪史的沧桑口吻道。
“你妹妹，顾知知女士，那才是地狱难度，我鞍前马后、见缝插针、脸皮厚比城墙地追了大半年了，这不到现在”
他故意停顿，侧头看向顾知知，目光灼灼。
“还没转正呢，你这才追我姐多久啊？小巫见大巫，知足吧，啊？加油，同志仍需努力”
最后那句“同志仍需努力”，他说得语重心长，仿佛真的在传授什么宝贵经验。
电话那头诡异地安静了两秒，随即，陈珂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一声短促的、像是憋了很久终于破功的笑声从听筒里漏了出来。
紧接着，两个男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一个无奈，一个促狭，隔着太平洋，达成了某种男人间的、关于“追顾家和陆家女人之苦”的诡异共鸣。
顾知知在一旁听得脸都热了，又羞又恼，伸手狠狠拧了一下陆寻屿的胳膊，陆寻屿夸张地“嘶”了一声，却没躲，反而笑得肩膀直抖。
笑了几声，陆寻屿才稍微正了正神色，但语气里那点调侃还是没散。
“说真的，师兄，给你透露个绝招”
陈珂那边也收了笑，似乎真的在认真听。
“我姐那人吧，看着又冷又硬，其实……”
陆寻屿压低了点声音，仿佛在说什么重大机密。
“吃软不吃硬，你跟她来硬的，她比你还硬，但你试试来软的……”
他瞥了顾知知一眼，意有所指。
“撒撒娇，示示弱，装装可怜，说不定有奇效，真的，不骗你，我们家人都吃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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