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黑龙沟里却人影绰绰,压抑着行动的声响。士兵们最后一次检查装备,将水壶灌满,把分到的干粮和剩余子弹小心揣好。
李啸川站在队伍前,目光扫过一张张在熹微晨光中显得模糊却坚毅的脸。经过连续战斗和艰苦行军,这支队伍已经褪去了不少新兵的青涩,多了几分老兵的沉稳与杀气。
“弟兄们!”李啸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废话不多说!今天这一仗,两个目标:第一,抢了鬼子的物资,让咱们能继续活下去,继续打鬼子!第二,救出被俘的中央军弟兄!都是中国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鬼子糟践!”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转为严厉:“但是,都给我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伏击队,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救人队,情况不对,立刻撤退,不许恋战!我们的命,比鬼子金贵!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低沉而整齐的回应在山谷间回荡。
“好!出发!”
队伍如同两股溪流,悄无声息地分头没入山林。
李啸川亲自率领主力伏击队,包括张宝贵的一连、王铁生的二连以及孙富贵的机枪组和掷弹筒小组,共计约一百四十人。他们的任务是沿着侦察小队探明的野猪沟路线,提前抵达白石滩预设伏击点,等待鬼子运输队上钩。
周奎则带领他的连队剩余精锐四十人,加上张黑娃的突击队(赵根生小组也临时划归突击队),组成救人队。他们将绕一个更大的圈子,从侧后方接近鬼子位于白石滩深处的临时营地,等待伏击队那边枪声为号,发起突袭,解救俘虏。
野猪沟果然如侦察小队所说,极其隐蔽难行。所谓的“路”,不过是野兽踩出的小径,遍布荆棘和湿滑的苔藓。队伍只能排成一字长蛇阵,艰难跋涉。不时有人滑倒,或被带刺的藤蔓划破衣服皮肤,但没有人抱怨,所有人都咬牙坚持着。
李啸川走在队伍前面,王秀才紧跟其后,手里紧紧攥着地图和指南针。孙富贵带着人扛着沉重的机枪和弹药,汗流浃背。张宝贵和王铁生则不断低声催促着队伍跟上。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艰难行军,队伍终于穿出了野猪沟,翻过了黑云岭。此时,太阳已经升高,阳光洒在岭下的白石滩上,将那片布满白色鹅卵石的河滩地和旁边蜿蜒的土路照得清晰可见。
“就是那里!”王秀才指着下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李啸川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地形果然理想。土路一侧是水流湍急的河流,另一侧是他们所在的山坡,坡度较陡,植被茂密,乱石嶙峋,确实是打伏击的绝佳场所。赵根生他们选定的伏击点位于山坡中段一片突出的岩石和灌木后面,视野开阔,射界良好。
“进入伏击位置!注意隐蔽!”李啸川下达命令。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如同水滴渗入沙地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预设伏击点的灌木和岩石后面。他们利用地形,挖掘简易的单兵掩体,并用树枝杂草进行巧妙伪装。
孙富贵指挥着机枪手,将三挺歪把子分别架设在几个关键位置,形成交叉火力网,枪口对准了下方的土路。掷弹筒小组也选好了发射阵地,测算着距离。
赵根生带着他的小组,埋伏在最靠近路边的位置,他们的任务是第一时间打掉鬼子的机枪手和军官。牛娃紧挨着赵根生,学着样子,将三八式步枪的枪口悄悄探出灌木丛,呼吸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
张宝贵和王铁生则指挥着步枪手们分散埋伏,确保火力能够覆盖整段路面。
一切准备就绪,伏击阵地再次陷入了死寂。只有风吹过灌木的沙沙声和远处河流的哗哗声。士兵们趴在掩体里,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的土路,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逐渐升高。汗水顺着士兵们的额角流下,浸湿了衣领,但没有人擦拭。长时间的潜伏是对意志和耐力的极大考验。
李啸川伏在一块岩石后面,举着望远镜,耐心等待着。他知道,狩猎需要绝对的耐心。
与此同时,周奎和张黑娃率领的救人队,也历经艰辛,抵达了鬼子临时营地的侧后方。他们潜伏在一片茂密的竹林里,能够清晰地看到前方几百米外,河滩边搭建的几顶帐篷和用木栅栏围起来的简易营地。营地门口有两个鬼子哨兵抱着步枪在走动,营地里面似乎人影晃动,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也看不到俘虏被关在哪里。
“龟儿子,藏得还挺严实。”张黑娃低声骂了一句,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视着营地。
周奎面色凝重,低声道:“等吧。等李营长那边打响,吸引住注意力,我们再动手。”
赵根生则更加仔细地观察着营地的布局和哨兵的换岗规律,默默记在心里。
等待总是显得格外漫长。伏击阵地上,有的士兵因为疲惫和紧张,几乎要睡着了,又被同伴轻轻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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