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店要交行安税。
客栈掌柜告诉崇祯等人,这是知府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
何为行安税?
就是你们外地人来到大同想要相安无事,受官差保护就要交行安税。
若不交,无法住店且实行宵禁。
宵禁后还在大街逗留者一律拿入大牢。
吃饭要交食宁税,不交不准住店。
且进城后当日不得出城,名曰边镇谨防奸细潜入,出不了城你就得住店交税,不交税就会被赶出去流落街头。
宵禁时就会被当成奸细拿入大牢。
一环扣一环,层层盘剥,而且有理有据。
翻遍大明律也都找出他的毛病,税是客栈掌柜收的,我是边镇知府实行宵禁捉拿可疑之人有什么错呢?
崇祯没有说话便是住了下来,翌日一早,他带着孙承宗李邦华和曹化淳走上了大同府的街头。
他们是以行商的身份进入的大同,而客栈老板告诉他们。
想要在大同经商,你就要先去宜春楼摆上一桌酒席才行。
价值五十两,宜春楼是妓院。
当问这桌酒席请谁时,那客栈老板神秘兮兮的摆手。
无有酒菜。
那说的是酒席,实则是买的通行证,给了银子宜春楼就会给你一个木制令牌。
手持这块宜春楼的令牌,整个大同府的衙差就不会找你的麻烦。
当然,若你的生意做的够大,还可以去四海楼点上一桌价值千两的酒席,就能得到一块更高品级的通行证。
从头到尾,钱不入府衙甚至连官差都没见过,可却用这种方式打通了所有关节。
这就是马士英的本事。
他不收钱也不收税,查下来他不贪不占,顶多扔出去一个妓院老鸨和几个临时工事就平了。
头上还有一面天启的褒奖圣旨做护身符。
不得不说,这马士英的手段很高明。
崇祯没去府衙也没去宜春楼或者四海楼,而是带着几人走进了大同府的一处巷子内。
“老伯,我等是外地前来行商的,想在这里租个院子。”
崇祯对着一位坐在门口的老头客气的说着。
那老头摆摆手:“去宜春楼吧,不去那你们这生意做不了。”
说完指了指身后的院子。
“这院子早就不是我们的了,你们租不了,想租去四海楼吧。”
老头很老,连牙齿都没几颗了,说话也不是很清晰。
李邦华皱眉问道。
“为何说这院子已经不是你们的了,可听老伯的口音应是本地人。”
老头摇摇头。
“交不起那些令钱,老头子年龄又大服不了徭役,这院子就被衙差抵给四海楼了。”
随后用拐棍对着四周指了指。
“整个大同七成的院子都被抵给四海楼了,就连我们住都要交租钱。”
崇祯敏锐的发现,老者的衣襟露出的地方有道长长的刀疤。
“老伯上过战场?”
老者顿了顿拐杖。
“上过,打过蒙古人,侥幸从死人堆里活着回来了。”
孙承宗也在此时开口。
“按明律,老伯可入军养营颐养天年。”
军养营,是万历年间专门为战场伤残孤寡老卒养老的地方。
老卒摆手。
“我儿今年五十有七,在军营待了一辈子也没娶上婆娘,知府大人说了,他没儿子可入军养营。”
“但我有儿子,所以只能自生自灭。”
这简直就是笑话。
军养营就是为这样的军户所筹建的,但马士英却用朝廷福利的漏洞将这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卒排除在外。
“你儿在军养营如何?”
听到崇祯发问,老者再次指了指身后的院子。
“去挖矿帮我挣租钱了。”
好手段,当真好手段。
先用所谓的令钱把百姓的房子强占了,住自己的房子还要被收租金。
随后将老卒的名额从军养营剔除,将他儿子送进了军养营,这没有任何违规之处。
但老者的儿子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父亲流落街头,只能去挖煤替老父亲赚取房租。
如此一来,朝廷拨给军养营的银子被贪了,那个为国效力在边军征战数十年之人,成了免费的矿工。
这大同不是大明的边关重镇,而是他马士英的金矿。
用之不竭取之不完的金矿。
在一处无人之地,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现身。
“禀陛下,那茶摊老卒所言一切属实,且马士英非但用钱粮要挟大同总兵渠家帧,还收买内阁大臣顾秉谦压下了弹劾马士英的折子。”
“朝廷运至大同的军饷,如今仍被扣留在大同府衙未曾发放。”
“就连想要在大同募兵也要经过府衙,且为了不被朝廷发现,马士英下令抹除了近一万三千人的户籍使其成为黑户,反抗便会被当成奸细处决。”
崇祯听完看向孙承宗和李邦华。
“随朕去见见这位大同知府吧,也能让我等见识一下这位知府大人的手段。”
...
马士英,今年三十七岁,贵州贵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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