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记,这么巧。”吴参谋面无表情,“这是去哪儿?”
“去县里送样品。”魏莱坦然回答,“王主任要求的。吴参谋这是……”
“例行巡逻。”吴参谋的目光在马车上来回扫视,“最近铁路沿线不太平,有敌特活动迹象。魏书记拉这一车煤,是给哪儿送的?”
“不是送煤,是顺路。”魏莱解释,“铁工厂设备检修,正好有车去县里,就捎点煤,省得空车跑。”
吴参谋跳下马,走到马车旁,用马鞭戳了戳煤堆:“底下是什么?”
“就是煤啊。”魏莱也跳下车,“吴参谋要不要检查检查?”
这话说得太坦然,反而让吴参谋犹豫了。他盯着魏莱看了几秒,忽然说:“魏书记,有人举报你私藏违禁物品,利用公务之便进行非法运输。我们需要检查你的车辆。”
来了。魏莱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惊讶:“违禁物品?吴参谋,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是镇党委书记,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谁举报的?有证据吗?”
“有没有,检查了就知道了。”吴参谋对刘干事使了个眼色,“搜!”
刘干事下马,开始扒拉煤堆。魏莱没有阻拦,只是冷冷地看着。
煤被一锹一锹铲下来,露出下面的木板。刘干事掀开木板,下面还是煤——魏莱早就做了伪装,真正的铁皮箱藏在最底层,上面覆盖了至少半尺厚的煤。
搜了十分钟,除了煤什么也没找到。刘干事看向吴参谋,摇了摇头。
吴参谋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吴参谋,搜完了吗?”魏莱问,“要是搜完了,我们还得赶路。王主任要求今天下班前必须把样品送到。”
吴参谋盯着马车,又看了看魏莱和赵卫国,忽然问:“样品呢?不是说要送样品吗?我怎么没看见?”
“在这儿。”赵卫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两块假样品,“王主任说要送检的样品。我们用油纸包好了,怕路上颠簸,就随身带着。”
吴参谋接过样品看了看,确实是陶瓷块,和他之前在砖窑看到的一样。他掂了掂重量,又还回去。
“就这两块?”
“检查组只要求送两块做对比分析。”赵卫国回答,“其他的还在砖窑。”
一切似乎都对得上。吴参谋找不到破绽,但又不甘心。他绕着马车又走了一圈,忽然蹲下身,用手摸了摸车轴和车轮。
“魏书记,你这车轴……声音不对啊。”他站起来,“像是负重过重。半车煤不至于这么沉吧?”
魏莱心里一凛。这个吴参谋,观察力确实敏锐。
“可能是车轮进了雪,转起来费劲。”魏莱面不改色,“要不吴参谋帮我们看看?”
吴参谋还真蹲下去检查。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砰!
所有人立刻蹲下。吴参谋和刘干事瞬间拔出手枪,警惕地看向枪声方向。
“怎么回事?”吴参谋喝问。
“不知道。”魏莱也装作紧张,“听起来像是西边,铁路线方向。”
又是几声枪响,这次更密集。
吴参谋站起身,脸色凝重:“可能是敌特活动。刘干事,上马,我们去看看!”
两人翻身上马,朝着枪声方向疾驰而去。
魏莱和赵卫国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书记,这是……”
“李建国他们。”魏莱低声道,“按计划,他们会在西边制造点动静,把可能的跟踪者引开。”
“刚才好险。”赵卫国擦擦额头的汗,“吴参谋差点就发现箱子了。”
“他发现了。”魏莱却说,“他摸车轴的时候就发现了。但他更关心枪声——如果真是敌特活动,他作为武装部参谋,必须第一时间处理。这是他的职责,也是我们的机会。”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把煤重新装好,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又走了二十分钟,终于看到那个废弃的岗亭。
那是个水泥浇筑的方形建筑,大约三米见方,已经破败不堪。门早就没了,窗户也只剩下空洞。里面堆着些枯草和垃圾,看样子很久没人来过了。
魏莱把马车赶到岗亭后面,这里背风,从路上看不见。两人迅速扒开煤堆,取出铁皮箱,抬进岗亭。
岗亭的地面是水泥的,一角有块松动的地砖。魏莱撬开地砖,下面是个小坑——这是抗战时期游击队留下的秘密储藏点,李建国以前跟他提过。
铁皮箱放进坑里,盖好地砖,再撒上灰尘和枯草。从外面看,毫无痕迹。
“接应人员知道这个地方吗?”赵卫国问。
“知道。”魏莱从怀里掏出张纸条,塞在地砖缝隙里,“这是接头信物。他们来的时候,会看到这个。”
做完这一切,两人退出岗亭。魏莱在门口做了个不起眼的标记——三块石头垒成个小塔,塔尖指向岗亭方向。
“走吧。”魏莱说,“我们还得去县里演完这场戏。”
两人赶着空车继续向北。这次车轻了,速度快了不少。
下午两点,他们到达县城。魏莱真的去了县工业局,递上“样品”和“文件”,和值班人员聊了会儿天,还顺便问了问春耕物资调配的情况。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回程时,天已经擦黑。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雪花在暮色中飞舞。
“书记,”赵卫国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忽然问,“您说……咱们能成功吗?”
魏莱看着前方朦胧的路:“不知道。”
“不知道?”
“没人能预知未来。”魏莱说,“我们能做的,只是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埋下种子,浇水施肥,然后等待。种子会不会发芽,会不会长大,要看天时地利,也要看我们后续的努力。”
他顿了顿,又说:“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就一定不会成功。”
赵卫国沉默了。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化成细小的水珠。
马车在暮色中前行,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就像历史,总会掩盖一些痕迹,但总有些东西,会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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