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药房管理员,万一听到过我和婉如的谈话……”
魏莱停住脚步,看着周明远:“你和郑医生谈过玉门样品?”
周明远脸色一白:“谈过……一次。去年十一月,婉如问我玉门来的石头是干什么的,我说是地质样本。当时老钱可能在隔壁药房……”
魏莱闭上眼睛。麻烦了。
老钱如果听到了“玉门”“石头”这些关键词,再结合他偷听到的其他信息,很可能会拼凑出部分真相。虽然不一定完整,但足够引起薛永丰的重视。
“书记,我……”周明远想道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魏莱摆手,“当务之急是做好最坏的准备。你马上通知李建国,加强铁路仓库的警戒。另外,让赵卫国做好准备,随时可能紧急转移。”
“您呢?”
“我去给雷部长发密电。”魏莱说,“事到如今,必须请求支援了。”
下午,魏莱独自去了邮电所。
四水镇的邮电所只有一间房,一个老邮递员兼所长,姓田,六十多岁了,耳朵有点背。平时业务不多,主要是收发电报、寄信、订报纸。
“田所长,发封电报。”魏莱递过去一张纸,上面写的是普通内容:关于春耕准备工作的汇报。
但电文里藏了密语。这是雷部长教他的方法:每隔五个字抽一个字,连起来才是真内容。比如“春耕准备工作已就绪请求上级指导”——抽出的字是“春工已请导”,毫无意义。但用特定的密码本对应,就能翻译出真实信息。
田所长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电报键。哒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屋里格外清晰。
发完电报,魏莱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和田所长聊了会儿天。
“田所长,最近往省城的信多吗?”
“不多,一个月也就十来封。”田所长说,“倒是西北来的信多了些,有个叫陈伊伊的同志,经常给赵工写信。”
魏莱心里一动:“信都安全送到吧?”
“安全,我亲自送的。”田所长压低声音,“书记,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您说。”
“前两天,有个生面孔来邮电所,说是县里检查工作的,要看最近的发报记录。”田所长说,“我给他看了,他抄了一些就走了。我留了个心眼,记下了他抄的那些日期——都是您和赵工发报的日期。”
魏莱后背一凉:“那人长什么样?”
“三十多岁,戴着眼镜,说话文绉绉的。对了,他左手虎口有块疤,像烫的。”
这个特征很明显。魏莱记下了。
“田所长,谢谢您。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我懂。”田所长点头,“书记,您是个好人,带着咱们镇过上好日子。我不知道您在做啥大事,但我知道,您做的事肯定对老百姓好。您放心,我老田嘴严。”
从邮电所出来,魏莱心里沉甸甸的。检查组的触角已经伸到了邮电系统,这意味着他们的监控网络比想象中更严密。
回到镇政府,周明远迎上来:“书记,李建国那边有发现。”
“什么发现?”
“昨天夜里,铁路仓库附近有陌生人活动。”周明远说,“李建国带人蹲守,发现两个人在仓库外围转悠,像是在踩点。他们很警觉,李建国的人没敢跟太近。”
“看清长相了吗?”
“有一个像是……老钱。”周明远艰难地说,“虽然隔着远,但那个走路的姿势,李建国说很像。”
老钱果然回来了,还带着人。
魏莱走到地图前,盯着铁路仓库的位置。那里离镇子两公里,挨着铁路线,周围是荒地和树林,容易隐蔽也容易埋伏。
“让李建国加派人手,但不要打草惊蛇。”魏莱说,“另外,在仓库周围设几个暗哨,要隐蔽。如果对方再来,不要惊动,看清他们想干什么。”
“是。”
“还有,”魏莱想起什么,“通知张铁匠,铁工厂最近可能有‘设备故障’,需要停工检修两天。”
周明远一愣:“为什么?”
“给我们争取时间。”魏莱指着地图,“铁工厂一停工,赵卫国就有理由全天待在砖窑工棚。我们需要他把真样品取出来,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
“可检查组刚走,我们就停工,会不会太明显?”
“所以要找合理的理由。”魏莱想了想,“就说……动力机械的主轴坏了,需要去县里加工配件。这个理由合理,而且需要时间。”
周明远明白了。这是要制造一个时间窗口,在敌人动手前,把东西安全转移。
计划定下后,魏莱又想起邮电所田所长说的事。他让周明远悄悄去查查,县里最近有没有新调来的人,左手虎口有疤的。
安排完这一切,已经是傍晚。
魏莱没有吃晚饭,一个人去了西山。
雪后的西山很美。松树披着雪,像一个个白蘑菇。山路被雪覆盖,踩上去咯吱作响。他爬到半山腰,那里有片空地,能看见整个四水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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