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抢走两个毒气箱后的第三天,镇西砖窑里,魏莱、周明远、李铁柱围着剩下的两个箱子。
煤油灯的光晕在粗糙的砖墙上晃动,箱体的铁锈在灯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干涸的血。
“必须尽快处理。”魏莱说,“放在这里不安全。刘三那伙人知道位置,随时可能来抢。而且…”他顿了顿,“春天温度升高,封蜡可能进一步老化。”
“咋处理?”李铁柱挠头,“挖个深坑埋了?”
“埋了还会污染地下水。”魏莱摇头,“最安全的方法是焚烧,高温分解毒剂。但需要专门的焚烧炉,我们没有。”
周明远抽着旱烟:“县里呢?上报,让专业的人来。”
“已经报了。”魏莱说,“但县里的回复是:‘情况已知悉,待上级派员处理。’什么时候派?不知道。”
三个人沉默了。官僚体系的效率,在这个百废待兴的年代,尤其迟缓。
“那就…我们自己处理。”魏莱忽然说。
李铁柱和周明远都看向他。
“张铁匠的高炉。”魏莱说,“如果能达到足够高的温度,铁水可以彻底分解毒剂。”
“把箱子扔进铁水?”周明远皱眉,“那铁水还能用吗?”
“不能用,但至少毒剂被破坏了。”魏莱说,“而且,我们需要试验。万一以后还有更多毒气罐,总不能都等着上面来处理。”
李铁柱一拍大腿:“我看行!张铁匠那炉子,铁水烧得通红,石头都能化了!”
周明远还有些犹豫:“万一…爆炸呢?或者毒气泄漏?”
“所以要小心。”魏莱说,“选在夜里,所有人疏散到下风向。操作的人穿防护服,戴面具。用长铁钩把箱子推进炉口,立刻封闭炉门。”
他看向李铁柱:“李村长,你挑五个最胆大心细的,我来培训。”
又看向周明远:“周文书,你负责疏散和警戒。另外,跟陈医生说一声,准备好急救。”
事不宜迟。当天晚上,行动开始。
砖窑距离最近的人家有三百多米,中间隔着一片荒地。魏莱让周明远把警戒圈扩大到五百米,所有人家关门闭户,不准出来。
张铁匠的高炉已经预热了一下午,炉膛内温度估计有八百多度——虽然离完全熔化铁箱还差得远,但足以破坏毒剂的化学结构。
五个被选中的壮汉,都是太平村的,魏莱亲自带的兵。他们穿上陈伊伊赶制的第二套防护服(更厚实,加了多层棉布),戴好面具,手里拿着三米长的铁钩。
魏莱自己也穿戴整齐。左臂依然无力,但右手握着铁钩,站得笔直。
“听我命令。”他声音透过面具,有些发闷,“一号、二号,钩住箱子左侧。三号、四号,右侧。五号,准备随时接应。我负责指挥和观察。”
箱子已经被撬离地面,放在一个简易的木排车上。五个人拉动铁钩,箱子缓缓移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夜色如墨,只有高炉的火光映照着六个笨拙的身影。远处,周明远带着十几个民兵,举着火把警戒,形成一道稀疏的人墙。
更远处,陈伊伊的医疗点帐篷里亮着灯,她站在门口,远远望着这边,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箱子被拖到高炉前。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防护服里的温度瞬间升高。
“停!”魏莱举手,“检查封蜡!”
一号壮汉凑近箱子——隔着面具,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感觉:“镇长…好像…没漏?”
魏莱也凑近。箱体锈蚀严重,但封蜡层看起来还算完整。不过,在高温烘烤下,蜡层边缘开始软化。
“不能再等了。”魏莱咬牙,“准备推进去!”
五根铁钩同时用力,箱子被抬高,对准炉口。炉膛内的火光映在铁皮上,反射出诡异的橘红色。
“一、二、三——推!”
箱子滑入炉口,瞬间被火焰吞没。张铁匠立刻用铁锹铲起湿泥,封堵炉门缝隙。
所有人屏住呼吸,后退到十米外。
一秒、两秒、三秒…
炉内传来沉闷的“噗”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爆开了。接着,一股黄绿色的烟雾从炉门缝隙里逸出,带着刺鼻的甜杏仁味。
“毒气!”有人惊叫。
魏莱大吼:“别慌!烟雾量不大,很快会烧掉!所有人,再退二十米!”
烟雾持续了大概十几秒,逐渐变淡、消散。高炉继续燃烧,火光映红半边天。
又等了十分钟,再无异状。魏莱才松了口气。
“成功了?”李铁柱摘下面具,满脸是汗。
“算是。”魏莱也摘下面具,脸上被高温烤得发红,“但只是应急处理。真正要安全销毁,需要更专业的设备。”
他走到炉前,隔着安全距离观察。炉门缝隙处,有一些黑色的焦油状物质渗出,那是毒剂不完全燃烧的残留。
“张师傅,”魏莱对赶过来的张铁匠说,“这炉铁水,不能用了。等冷却后,炉渣和残留物全部挖出来,深埋。埋坑要远离水源,至少三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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