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木门推开时,带着陈年木料特有的沉木香,林墨站在门槛外,仰头望着这座三层阁楼。檐角的铜铃在风里轻晃,发出细碎的响声,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碎金。
“这里是青云宗藏典籍的地方,从入门心法到失传古卷都有,不过三楼需要长老令牌才能进。”明月站在他身边,抬手推开厚重的门,“丹长老说你既懂草药辨识,不妨从药理典籍入手,或许能更快跟上进度。”
一楼的光线稍暗,书架如林,直抵屋顶,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灰尘混合的味道。一排排书册按品类分类,木牌上标注着“丹药总录”“草药图谱”“炼丹器具考”等字样。几个弟子坐在角落的长案前,低头抄写着什么,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让这里更显安静。
“左边是基础类,右边是进阶篇。”明月指着东侧的书架,“你刚接触炼丹,先从《百草识要》和《初阶丹方注解》看起,有不懂的可以问值守的李师兄。”
林墨点头应下,目光却被西侧书架最高层那本封面泛黄的书吸引——书脊上写着“异植考”三个字,字迹模糊,像是被虫蛀过。他下意识踮起脚,想看得更清,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新来的?”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中年修士从书架后转出来,他头发花白,戴着圆框眼镜,手里捧着一卷书,正是明月说的李师兄。“那本《异植考》是残卷,据说记载了上古异种,可惜缺了后半部,连长老们都没补全,你现在看还太早。”
林墨收回目光,拱手行礼:“弟子林墨,想找些关于‘金心草’的典籍。”
李师兄推了推眼镜,引着他往东侧走:“金心草在《百草汇》第三卷有记载,不过更详细的在《南疆异草录》里,那本在第二排最左的格子里。”他脚步轻缓,路过一排排书架时,随手将歪了的书册扶正,动作熟稔得像是在打理自家后院。
林墨跟着他走到第二排书架,果然在左侧格子里找到了那本《南疆异草录》。封面是深绿色的,边角已经磨损,翻开时纸页脆得像枯叶。他小心地摊开书页,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除了金心草的图谱,还标注着它与“枯叶草”的辨别细节——比爷爷札记里的记录更详尽,甚至提到金心草的根系在月光下会泛出荧光。
“这书是前几年从南疆遗迹里挖出来的,好多字是古体,你要是认不得,柜台上有《古字通译》。”李师兄递过来一本薄薄的册子,“藏经阁的规矩,书不能带出阁,抄录时不许折角,更不能私藏,违者会被禁足三个月。”
林墨接过册子,指尖触到冰凉的封面,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敬畏。这些沉默的书册里,藏着多少人穷尽一生的心血?就像爷爷的札记,或许再过百年,也会有人像他此刻一样,在某个午后偶然翻开,窥见一段被时光掩埋的过往。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南疆异草录》摊在案上,开始逐字抄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纸页上,把“金心草”的图谱照得透亮,那金色的根系在画中仿佛活了过来,正顺着纸面的纹路蔓延。抄到一半,他忽然发现页边有一行小字批注:“金心草伴‘血藤’而生,两者相杀相生,采金心草者,需防血藤缠足。”
“血藤?”林墨皱眉,这个名字在《百草识要》里见过,是种剧毒藤蔓,没想到竟与金心草有这种关联。他抬头想找李师兄询问,却见对方正被一个弟子缠着讲解丹方,便起身往书架深处走,想找找有没有关于血藤的记载。
穿过层层书架,二楼的木梯就在眼前。楼梯扶手被磨得发亮,显然常有人上下。林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拾级而上。二楼的光线更暗,书架上的书册封面大多是深色,木牌上的字也换成了“丹毒解”“禁丹考”等更严肃的名称。
角落里传来翻书的声音,林墨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月白道袍的少女正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堆书,像是在比对什么。她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过来,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正是昨天在药圃见过的、负责晾晒药材的苏清鸢。
“林师弟?”苏清鸢有些意外,随即指了指身边的空位,“来查资料?”
林墨点头:“想找关于血藤的记载。”
“血藤?”苏清鸢眼睛一亮,从怀里抽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我刚在看《毒草辩证》,里面提到过。你看这段——”她把书递过来,指着其中一页,“血藤的毒液能麻痹神经,但它的花蜜却能解金心草的寒性,所以两者才会生长在一处,算是自然界的制衡。”
林墨凑近看去,书页上画着血藤缠绕金心草的图,藤蔓呈深紫色,花朵却是鲜亮的橙红色,与金心草的金黄根系交缠在一起,竟有种诡异的美感。“原来如此……”他喃喃道,“那采摘金心草时,只要避开血藤的花?”
“不止。”苏清鸢翻到下一页,“血藤的种子会粘在动物身上传播,所以采摘时最好带块硫磺石,它怕硫磺的气味。”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的硫磺石图谱,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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