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颠簸,像钝锯子在骨头缝里来回拉扯。林墨缩在车厢角落,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肺里的痒意又冒了上来,他死死捂住嘴,才没让咳嗽声漏出去。黑暗里,他能闻到车厢木板的霉味,混着外面传来的尘土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从心口的方向透出来。
是错觉吗?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空空如也——玄玉佩被刀疤脸抢走了。可那股暖意却越来越清晰,像初春融雪时渗进冻土的第一缕阳光,顺着血脉往四肢蔓延,刚才被拖拽时擦破的胳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吱呀——”
马车突然停下,车帘被猛地掀开,刺眼的阳光涌进来,林墨下意识地眯起眼。刀疤脸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堵在门口,独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下来!”
林墨被两个汉子架着拖下车,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他抬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废弃的宅院门口,朱漆大门早已斑驳,门楣上“张府”两个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轮廓,院墙爬满了枯黄的藤蔓,像件破烂的蓑衣。
“进去!”刀疤脸踹了他一脚。
院子里更是破败,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几间厢房的窗纸都破了洞,风一吹哗哗作响。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像只张着嘴的野兽。
“老大,这地方靠谱吗?”一个瘦高个汉子四处张望着,声音里带着不安,“我听说这宅子闹鬼。”
“放屁!”刀疤脸啐了一口,“拿钱办事,哪那么多废话?把这小子关柴房,看好了!”
林墨被拖进西侧的柴房,门“哐当”一声锁上,外面传来落锁的声响。柴房里堆着半屋子干草,弥漫着霉味和尘土气,只有一扇小窗,透进点微光,勉强能看清屋里的东西。
他瘫坐在干草上,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才敢大口喘气。肺里的灼痛又回来了,比刚才更甚,他咳了好一阵,直到喉咙发腥,才慢慢缓过来。
没有了玄玉佩,那股奇异的暖意就消失了。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一动——难道那玉佩不只是块普通的玉,真的有什么特殊之处?它能发热,能减轻他的病痛,甚至能在刀疤脸手里发出蓝光,烫伤他的手……还有那些反复出现的幻觉,黄沙、驼队、“九域阵”、秦先生……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他想起刀疤脸提到的“九域宝藏”,心里泛起一丝荒谬。在陋巷里,他听那些走南闯北的货郎说过不少关于宝藏的故事,大多是些哄孩子的瞎话。可刀疤脸那帮人,一看就是手上沾过血的狠角色,他们不会平白无故为了个传说大动干戈。
玄玉佩……一定藏着不寻常的秘密。
柴房的门被推开,瘦高个汉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走进来,重重放在地上:“吃!”
是碗稀粥,里面飘着几粒米,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菜,看着就没什么胃口。但林墨饿坏了,端起来一饮而尽,粥水带着点馊味,却能填肚子。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放下碗,鼓起勇气问。
瘦高个嗤笑一声:“干你屁事?老实待着,不然有你苦头吃!”说完转身就走,门再次被锁上。
林墨看着紧闭的柴房门,心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只能靠小窗透进来的光线变化判断时间。光线从斜斜的金红,变成淡淡的灰白,又渐渐沉入黑暗,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夜里,柴房格外冷。林墨蜷缩在干草堆里,冻得瑟瑟发抖。他又开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胸口突然又传来那股熟悉的暖意——不是幻觉,比白天更清晰,像有人用温热的手掌贴着他的胸口。
他猛地睁开眼,借着从窗缝透进来的月光,低头看向胸口。破布衫的内侧,靠近心口的位置,竟隐隐透出一点淡青色的光,像块被布裹着的萤火虫。
他颤抖着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的不是布,而是一块坚硬的东西,形状、大小,都和玄玉佩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林墨赶紧解开布衫的扣子,借着月光一看,瞬间愣住了——那块本该被刀疤脸抢走的玄玉佩,竟然好好地躺在他的怀里!玉面依旧暗沉,边缘的磕碰处却泛着淡淡的青光,正是这青光,散发出那股温暖的气息。
他明明看着玉佩被刀疤脸揣进了怀里,怎么会回到自己身上?
难道是……它自己回来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玉怎么会自己动?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他拿起玉佩,翻来覆去地看,确实是他从护城河里摸上来的那块,边缘的磕碰,背面模糊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脚步声,还有压低的说话声。
“……老大,那玉真邪门,刚才我摸了一下,差点被烫掉层皮。”是瘦高个的声音。
“废物!”刀疤脸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怒火,“我让你看住那小子,没让你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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