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望安寨的第十天,林晚一行人抵达了江州城。
这是他们出山后见到的第一个大城市。城墙高耸,城门洞开,但进出的人脸上都带着惶惶不安的神色。城门口贴满了告示:征粮的、征兵的、通缉土匪的、还有朝廷新颁的政令。守城的兵丁懒洋洋地盘查着行人,偶尔接过几个铜板,就挥手放行。
“乱世里,官府也难。”周货郎低声对林晚说,“这些兵三个月没发饷了,全靠捞油水。”
林晚点头,她注意到城墙上有些地方修补过,痕迹很新。“这里打过仗?”
“三个月前,梁王的兵来过,围了三天,没打下来。”周货郎指着城墙上一处焦黑的痕迹,“放火烧了城门,后来下雨,火灭了。”
他们找了间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见林晚一行人带着武器,又风尘仆仆,很识趣地不多问,只收了钱,安排了僻静的后院。
安顿好后,林晚让阿木带两个人去打听消息,自己和文书生在房间里商量见太子的说辞。
“太子今年刚满十八,是已故皇后的独子。”文书生翻着他从旧书摊淘来的《朝野纪闻》,“书上说,他‘性刚烈,有决断,但失之过急’。登基……哦不,被立为太子才半年,已经换了三个户部尚书,两个兵部侍郎。”
“为什么换?”林晚问。
“要钱,要兵。”文书生压低声音,“北边打仗,国库空虚。太子想加税,老臣们反对,说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太子不听,谁反对就换谁。”
刚愎自用,急于求成。这不是好兆头。
“他为什么盯上西南?”
“缺钱缺粮呗。”周货郎推门进来,接了话茬,“我刚去茶楼坐了会儿,听那些商人说,太子最近在筹备一支新军,叫什么‘神武军’,要三万人的编制。养兵要钱,钱从哪儿来?只能从各地搜刮。”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也有好消息。太子的几个兄弟不服他,暗地里使绊子。尤其是五皇子,封地在江南,有钱有粮,就是不给朝廷上供。太子现在焦头烂额,既要对付北边的藩王,又要防着自家兄弟。”
内部不稳,这倒是个机会。
林晚思索着。如果太子真的内外交困,那他可能更需要实际的利益,而不是虚名。用钱粮换自治,也许真能谈成。
晚上阿木回来了,带回更详细的消息。
“太子不在京城。”阿木说,“半个月前,他亲自带兵去北边督战了。现在京城是监国的四皇子在管——四皇子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但身体不好,常年卧床。”
“那我们白来了?”文书生急了。
“不一定。”阿木看着林晚,“太子虽然不在,但他的心腹在。我打听到,太子府有个詹事姓黄,是太子的老师,很受信任。太子出征前,把朝中大小事都托付给他了。”
黄詹事?林晚记下了这个名字。
“能见到他吗?”
“难。”周货郎摇头,“黄詹事是正三品大员,咱们一没官职二没名帖,连太子府的门都进不去。”
这倒是个问题。
林晚想了想,问:“太子府缺什么?”
周货郎一愣:“缺什么?缺钱缺粮呗……”
“不,我是说,黄詹事本人,或者太子府,有什么特别需要的?”林晚解释,“送礼要送到心坎上。咱们得知道他最想要什么。”
阿木忽然说:“我听说,太子最近在找一种药。”
“药?”
“对,治头风的药。”阿木说,“太子有头风病,发作起来疼得厉害。太医院开了很多方子,都不管用。太子府悬赏千金,求良方良药。”
头风病?这不就是偏头痛吗?
林晚眼睛一亮。她前世也有这毛病,知道几种缓解偏头痛的方法。虽然不一定能根治,但至少能缓解症状。
“周大叔,明天你去药铺,买这些药材……”她报了几味药名,“再买些薄荷、冰片。文书生,你帮我写个方子,就说‘安神镇痛汤’,专治头风。”
“你会医术?”文书生惊讶。
“略懂一点。”林晚含糊道。其实她只是知道些现代医学常识,加上前世自己调理的经验。
第二天,周货郎买齐了药材。林晚亲自配了一副药,又让客栈厨房熬了一小锅。她先尝了尝,确定没毒,才装进瓷瓶。
接下来是送礼的门路。周货郎在京城有些关系,花了二十两银子,搭上了太子府一个管采买的管事。又塞了五十两银子,才让管事答应把药方和样品递上去。
“成不成,就看天意了。”周货郎抹了把汗,“那管事说了,黄詹事这几天头风又犯了,正焦躁呢。要是这药真管用,说不定能见上一面。”
等消息的日子很难熬。
林晚不敢在客栈干等,就让阿木陪她上街走走,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
京城确实繁华,即使是在乱世,主干道上依然商铺林立,人流如织。但细看就能发现问题:粮店前排着长队,每人限购三斤;布店里的布料粗糙昂贵;街上乞丐明显多了,多是北方逃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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