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日头一冒出来,林晚就坐不住了。
她起了个大早,站在新搭的望台上往河谷里看——去年开垦的那片地已经化冻,黑黝黝的土在晨光里冒着热气儿,边上的小溪叮叮咚咚地流,水比冬天涨了不少。
“都起了!”林晚回身朝屋里喊,“今儿个天好,咱们得把新地全给犁出来!”
屋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
林实第一个钻出来,打着哈欠:“小妹,这才卯时吧……”
“春耕不等人。”林晚递给他一把新打的铁锄头,“二哥,你力气大,带石伯和老吴先去东边那片坡地,把那儿的树根清干净。记着,粗的留着当柴火,细的刨出来晒干能做架子。”
林实接过锄头掂了掂:“这新打的家伙就是趁手。”他忽然压低声音,“哎,小妹,你昨儿教小莲认字,她……她学得咋样?”
林晚似笑非笑地看他:“二哥是想问小莲,还是想问字?”
林实脸一红,扛起锄头就跑:“我干活去了!”
苏氏抱着小孙子林望从屋里出来,孩子才两个多月,裹在粗麻布里睡得正香。赵氏跟在后面,脸色比年前红润不少,手里端着陶盆,里头是刚煮好的粟米糊糊。
“娘,您和嫂子就在家,照看孩子和菜园就行。”林晚说。
赵氏摇头:“那怎么行,我也能干点轻省的。”她指了指院子里晾着的几件衣服,“待会儿我洗完这些,就去帮柳婶纺线。”
正说着,柳氏领着小莲从新盖的土坯房出来。小莲今年十三了,个子蹿了一截,穿着柳氏改小的旧衣,头发用布条扎成两个小揪,看着伶俐得很。
“林晚姐姐早。”小莲脆生生地打招呼,眼睛却往林实跑走的方向瞟了瞟。
林晚心里暗笑,面上正经:“小莲,今儿个你有个重要活儿——记账。”
她从屋里抱出一摞竹片和一小罐炭笔:“咱们新垦的地要分片,每片谁干的,干了多少,都记下来。这关系到年底工分,可不能马虎。”
小莲眼睛一亮:“我认得的字够用吗?”
“够,我教你几个新字。”林晚蹲下来,用炭笔在竹片上写:“东一区、东二区……犁地、清根、施肥。你跟着大伙儿走,他们干完一片,你就记一片。”
柳氏在一旁欣慰地看着,搓了搓手:“那我去把纺车搬出来,趁着日头好,多纺些线。”
阿木从河边回来,肩上扛着两条用草绳穿起的鱼,见到这阵势愣了愣:“今天……这么大动静?”
林晚接过鱼:“开春了,得抢农时。阿木,你来得正好,去年咱们说好的‘轮作法’,你还记得怎么分片吗?”
阿木点头,用树枝在地上画起来:“这一片,去年种粟米,今年种豆。这一片,去年种豆,今年休耕。新开的这片……”他指向东边坡地,“第一年种粟米,肥要足。”
林崇山从工具棚出来,手里拿着新制的木犁。这犁比去年的简陋版改进了不少,老吴给加了铁犁头,虽然不大,但破土效率高多了。
“爹,您腿行吗?”林晚有些担心。
林崇山拍了拍左腿:“开春暖和,好多了。再说了,我又不亲自拉犁。”他朝远处喊,“老大!把咱们的‘宝贝’牵出来试试!”
林坚从牲口棚——其实就是个加高的篱笆圈——里牵出两头……野牛。
准确说,是半驯化的野牛。去年秋天阿木带人在山里设陷阱捕到的,一共三头,死了一头,剩下这两头养了一冬天,虽然还不让人骑,但套上犁拉拉地,勉强能用。
林朴跟在后面,手里拿着自制的牛鞭,神情警惕:“爹,这俩家伙昨儿还踢坏了食槽。”
“今天喂饱了再干活。”林晚早有准备,从厨房端出一盆煮熟的豆渣拌野菜——这是她试验出来的“牛饲料”,野牛特别爱吃。
果然,闻到味道,两头牛鼻子喷着气就往这边凑。林坚趁机给它们套上犁套,林崇山扶犁,阿木在前头牵着牛绳——只有他能让这两头倔牛听话。
“走了!”林崇山一声吆喝。
铁犁头扎进黑土,翻起一溜整齐的泥浪。林晚看着那泥土的颜色,心里踏实——这地真肥。
石伯带着豆子清树根,老吴单臂抡着斧头砍灌木,林实埋头刨地,林朴在四周警戒顺便布置防鸟兽的陷阱。女人们也没闲着,苏氏和赵氏把去年攒的草木灰、腐叶肥一筐筐挑到地里,按林晚教的法子均匀撒开。
小莲挎着竹篮,篮里装着竹片和炭笔,像个小监工似的跑来跑去。
“石爷爷,东一区清根完成!”
“老吴叔,东二区灌木清除!”
“林实哥,你刨的这片算东三区……”
林实直起腰擦汗,偷偷瞄小莲:“记、记清楚了啊。”
小莲脸一红,低头在竹片上划拉,划完就跑去找林晚:“姐姐,东三区记好了。”
林晚正在试验她的新点子——她从屋里搬出几个陶罐,罐里装着不同配比的“肥料”。这是她冬天琢磨出来的:人畜粪便发酵的“农家肥”、草木灰拌鱼骨粉的“磷钾肥”、还有用烂菜叶沤的“绿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