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一年秋,漠北的寒流比往年早了一个月侵袭辽东。抚顺关的烽火台突然燃起三道狼烟,紧接着,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便冲破暮色,砸在乾清宫的御案上——建州女真首领王杲借蒙古俺答汗之力,率三万铁骑攻破抚顺,辽东总兵李成梁率部突围时身负重伤,辽东二十余城告急。
“废物!都是废物!”朱厚熜将军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此时的他已年近四十,沉迷修道多年,朝堂大权旁落于严嵩之手,当年沈砚秋留下的新政班子早已被排挤大半。严嵩跪在一旁,声音颤抖:“陛下息怒,辽东之事虽急,但臣已命兵部调宣府、大同兵马驰援,想来可解燃眉之急。”
“宣府?大同?”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朱厚照拄着拐杖走进来,身上的貂裘沾着霜气,“你可知宣府兵马半数是新兵,大同军粮还欠着三个月?沈砚秋当年推行的军户屯田,被你改成了‘捐纳充军’,如今边军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严嵩脸色一白,不敢反驳。自朱厚照回京后,虽身居西苑,却因其“兴献帝”的身份,在军政大事上仍有话语权。朱厚熜叹了口气:“皇兄,如今不是追责的时候。王杲与俺答汗勾结,兵力已达五万,辽东若失,漠北铁骑便可直逼山海关,京城危在旦夕。”
朱厚照走到舆图前,枯瘦的手指点在抚顺的位置:“王杲恨我大明久矣,当年被李成梁击溃后投靠俺答,如今借蒙古之力卷土重来,打的是‘复祖业、夺辽东’的旗号。俺答汗则是想借女真之力牵制我军,趁机南下劫掠宣府、大同。他们看似联手,实则各怀鬼胎。”
“那依皇兄之见,该如何应对?”朱厚熜问道。这些年,他虽沉迷修道,但也清楚朱厚照在边事上的见识远超群臣——当年沈砚秋整顿辽东军务时,朱厚照曾以“威武大将军”旧名,暗中前往辽东考察,对边防虚实了如指掌。
“调兵、筹粮、分化。”朱厚照斩钉截铁地说,“其一,命俞大猷率蓟州镇兵马驰援辽东,接替李成梁指挥战事;其二,启用沈砚秋当年提拔的户部侍郎王国光,以‘一条鞭法’盈余款项紧急调拨军粮;其三,派使者联络女真叶赫部、哈达部,许以马市重利,让他们在王杲后方起事。”
严嵩连忙附和:“兴献帝所言极是,臣这就去安排。”可他刚起身,就被朱厚照喝住:“你留下。此次筹粮,必须用沈砚秋留下的‘火耗归公’账目,若敢克扣一分,朕定不饶你!”严嵩心中一凛,只得躬身应下。
消息传到蓟州镇时,俞大猷正带着戚家军旧部操练。得知辽东危急,他立刻点齐两万兵马,昼夜兼程赶往辽东。途中,他收到了朱厚照派人送来的密信,信中不仅有辽东的军情分析,还有沈砚秋当年绘制的辽东地形详图——图上用红笔标注着女真与蒙古联军的布防弱点,以及可以埋伏的峡谷和隘口。
“沈先生真是神人啊。”俞大猷看着地图,感慨万千。当年沈砚秋在浙江协助他平叛时,就曾说过“辽东之患,不在一时之勇,而在长远之防”,如今看来,早已预见今日之局。他按照地图的指引,命副将戚继光之子戚祚国率五千人马,绕道浑河上游,袭扰王杲的粮道;自己则亲率主力,直奔辽阳,与辽东残部会合。
此时的辽阳城内,人心惶惶。李成梁躺在床上,伤口还在渗血,见俞大猷到来,挣扎着坐起身:“俞将军,王杲的铁骑锐不可当,俺答汗的蒙古骑兵又擅长奔袭,我军若与他们正面交锋,必败无疑。”俞大猷却摇了摇头:“李将军放心,我已有破敌之策。王杲与俺答汗虽联手,但粮草各自供应,只要切断他们的粮道,联军自会瓦解。”
正如俞大猷所料,戚祚国很快就传来捷报——在浑河峡谷设伏,烧毁了王杲的三座粮仓,斩杀女真士兵两千余人。王杲得知后,气得暴跳如雷,立刻与俺答汗商议,分兵三路:一路由王杲亲自率领,攻打辽阳;一路由俺答汗之子辛爱率军,进攻锦州;另一路由女真将领阿台率领,留守抚顺,保护粮道。
“他们这是要分兵蚕食我们。”俞大猷站在辽阳城头,看着远处的烽火,“传我将令,坚守辽阳三日,不许出战。同时派人送信给锦州守将,让他们假意投降,拖延辛爱的进攻速度。”李成梁不解:“我们为何不趁胜追击?”俞大猷道:“王杲求战心切,我们若坚守不出,他必生焦躁之心。待他粮草耗尽,便是我们反击之时。”
果然,王杲率军猛攻辽阳三日,死伤惨重却毫无进展。此时,他的粮道再次被戚祚国袭扰,军中粮草已不足十日。俺答汗得知后,不仅没有派兵支援,反而率军攻占了锦州城外的几个村落,大肆劫掠一番后,便按兵不动。王杲这才意识到,俺答汗只是想利用他牵制明军,并非真心与他联手。
就在王杲进退两难之际,京城的使者也抵达了叶赫部。使者带来了朱厚照的诏书——封叶赫部首领清佳砮为“建州卫指挥使”,允许叶赫部在开原开设马市,每年赏赐白银万两。清佳砮本就与王杲有世仇,见朝廷许以重利,立刻召集部众,突袭了抚顺城外的阿台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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