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元年春,一场倒春寒席卷了华北大地。沈砚秋刚将整理好的“考成法”推行细则呈给嘉靖帝,通政司的急报便送了进来——山东青州爆发民变,盐贩王堂聚集数千流民,攻占了昌乐县城,斩杀县令,自立为“齐王”。
“又是盐税闹的。”朱厚熜将急报拍在御案上,脸色铁青。自正德朝以来,朝廷为填补豹房和边军的耗费,屡次加征盐税,青州盐场的税银已翻了三倍,盐贩无利可图,流民无粮可食,最终酿成大乱。张璁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陛下,青州毗邻京畿,若民变扩散,后果不堪设想。臣建议即刻调京营前往镇压。”
沈砚秋却摇了摇头:“首辅大人此言差矣。京营久疏战阵,且青州流民多为生计所迫,并非悍匪。若一味镇压,只会激起更大民愤。”他上前一步,指着舆图上的青州:“臣以为,当双管齐下——一面派安抚使前往招抚,宣布减免盐税,发放赈粮;一面调山东都司的兵马围困昌乐,切断王堂的退路,恩威并施方能平息乱局。”
张璁脸色一沉:“沈大人是想纵容叛贼?王堂已自立为王,此等逆贼岂能姑息?”沈砚秋反驳道:“首辅可知青州流民为何追随王堂?去年青州大旱,颗粒无收,而地方官仍强征赋税,百姓易子而食,才不得不反。若朝廷能解其燃眉之急,多数流民自然会散去,只剩王堂残部,届时再剿杀便易如反掌。”
朱厚熜沉吟片刻,最终采纳了沈砚秋的建议,任命他为钦差大臣,前往青州安抚流民,同时命山东都司总兵刘晖率军配合。临行前,朱厚熜将一枚鎏金令牌交给沈砚秋:“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若地方官敢阻挠,可先斩后奏。”
沈砚秋星夜兼程,抵达青州时,昌乐城外已围满了流民。他让人在营外架起大锅,熬煮米粥,同时张贴告示,宣布凡放下兵器者,均可领取三个月的口粮,返乡者还能获得种子和耕地。消息传开,流民中立刻出现了骚动。当晚,就有数百人偷偷逃出昌乐城,向沈砚秋投诚。
王堂得知后,气得暴跳如雷,亲自率军出城突袭粥棚。沈砚秋早有准备,刘晖的兵马从两侧杀出,流民军本就毫无章法,瞬间溃不成军。王堂率残部逃回昌乐,闭门不出。沈砚秋让人将劝降信射进城内,信中详细列举了朝廷的安抚政策,也警告王堂若顽抗到底,必将株连九族。
三日后,昌乐城的城门缓缓打开,王堂的部将将其捆绑起来,出城投降。这场历时一个月的民变,最终以零大规模流血的方式平息。沈砚秋在青州停留了半个月,彻查了地方官的贪腐案,将十余名强征赋税的官员革职查办,同时推行“盐税折色”政策,允许盐商用粮食或布匹抵扣部分盐税,极大地缓解了盐贩的压力。
然而,青州的烽火刚熄,南方又传来警报。嘉靖元年秋,江西赣州的矿工李大銮在大庚岭聚众造反,攻占了南安府。此次造反的根源,是朝廷垄断了赣南的银矿开采,矿工不仅所得微薄,还要承受矿监的层层盘剥。李大銮本是银矿的工头,因矿监克扣工钱,与矿工发生冲突,失手打死矿监后,干脆揭竿而起。
消息传到京城,张璁再次主张强硬镇压。他认为,青州民变的“招抚之策”虽见效快,但也让各地流民看到了“造反有利可图”,若不加以严惩,必将引发连锁反应。朱厚熜也有些动摇,毕竟赣南远离京畿,朝廷对当地的掌控本就薄弱,若李大銮与福建的倭寇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沈砚秋刚从青州回京,便立刻上书反对:“赣南矿工与青州流民不同,他们多有技艺,且熟悉山地作战,若强行镇压,恐会陷入持久战。臣建议任命南赣巡抚王守仁前往平叛——王大人熟知赣南民情,且善于用兵,定能妥善处理。”
张璁却极力反对:“王守仁是杨廷和的门生,当年‘大礼议’中还曾上书反对陛下,岂能委以重任?”沈砚秋道:“首辅以党派论人,非国之福。王守仁在正德朝曾平定宁王朱宸濠之乱,其才德举世公认。如今国难当头,当以国事为重,而非计较个人恩怨。”
朱厚熜权衡再三,最终采纳了沈砚秋的建议,下诏起用王守仁为南赣巡抚,节制江西、福建、广东三省兵马。沈砚秋则奉命前往赣南,协助王守仁处理后勤事务。两人在赣州会面后,王守仁对沈砚秋的“招抚为先”策略颇为赞同,两人一拍即合,制定了“分化瓦解、重点打击”的平叛计划。
王守仁亲率大军牵制李大銮的主力,沈砚秋则深入矿工营地,与矿工代表谈判。他发现,多数矿工并非真心造反,只是希望朝廷能提高工钱,废除矿监。沈砚秋当即承诺,将矿税降低三成,矿工的工钱由官府统一发放,同时撤销扰民的矿监,改由地方官管理银矿开采。
在利益的诱惑下,李大銮的部将纷纷倒戈。嘉靖二年春,王守仁率军发动总攻,李大銮的主力被击溃,他本人在逃亡途中被抓获,赣南民变宣告平息。战后,沈砚秋与王守仁共同制定了《赣南矿冶条例》,规范了银矿的开采和税收,既保证了朝廷的收入,也保障了矿工的利益,为赣南带来了长期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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