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四年仲夏,扬州城的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洗得透亮。青石板路缝隙间积着雨水,倒映着将军府檐角悬挂的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晕在雨雾中晕开,像一幅晕染的水墨画。沈清辞身着玄色寝袍,立于书房窗前,手中握着半盏冷茶,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白日里陈峰那抹不易察觉的失望眼神,如一根细刺,扎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将军,夜深了,该歇息了。” 苏恒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手中捧着一件厚披风,“夜雨寒凉,小心着凉。”
沈清辞摇头,将冷茶放在案上:“内奸未除,太子大军压境,我怎能安睡?”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苏恒,你觉得陈峰真的是忠诚的吗?”
苏恒挠了挠头,神色犹豫:“这…… 陈峰今日在战场上确实奋勇杀敌,若他是内奸,未免太过逼真了。或许…… 或许是我们多心了?”
“但愿如此。” 沈清辞叹了口气,披上披风,“你去加强府中戒备,尤其是密室与粮库,绝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属下遵命!” 苏恒领命而去。
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沈清辞走到案前,点燃青铜灯,看着案上摊开的太子军兵力部署图,眉头紧锁。太子军五万大军已抵达江南边境,西域骑兵也已在途中,而他们兵力不足四万,粮草仅够支撑一月,若再不能揪出内奸,整合力量,扬州城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书房窗外的屋檐,落地时悄无声息,只有雨水溅起的细微声响。沈清辞心中一凛,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刀,沉声道:“何人深夜造访将军府?”
黑影推开虚掩的书房门,缓步走了进来。他身着夜行衣,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鞘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灯光下泛着幽光。“沈将军不必惊慌,我并非来害你,而是来与你结盟的。”
“结盟?”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阁下是谁?为何要与我结盟?”
黑影摘下面巾,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庞,约莫二十七八岁,眉宇间与沈清辞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更为锐利,带着几分沧桑。“在下沈砚,乃你父亲沈毅将军的同宗旁支,当年你父亲被太子诬陷,我家族也受到牵连,被迫隐居江南。”
沈清辞心中一震,仔细打量着沈砚,果然在他眉宇间看到了几分家族遗传的轮廓。“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沈氏族人?”
沈砚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沈清辞:“这是沈氏家族的传家玉佩,正面刻着‘忠勇’二字,背面是沈家的族徽,将军一看便知。”
沈清辞接过玉佩,仔细查看,玉佩质地温润,正面 “忠勇” 二字苍劲有力,背面的族徽与他家中珍藏的族徽一模一样,显然是真品。“你找我何事?为何要与我结盟?”
“自然是为了共同对抗太子。” 沈砚走到案前,目光扫过兵力部署图,“太子残暴不仁,残害忠良,我家族深受其害,我隐忍多年,就是为了寻找机会,为族人报仇。如今将军在江南竖起抗太子大旗,深得民心,我愿带领我的势力,与将军联手,共抗太子。”
“你的势力?”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错。” 沈砚道,“我在江南经营多年,暗中收拢了不少前朝忠良之后与不满太子的江湖义士,如今已有三千余人,皆是精锐之士。另外,我还掌握着太子在江南的不少秘密据点与情报,可为将军提供助力。”
沈清辞沉吟片刻,心中虽有疑虑,但沈砚手中的玉佩是真,且所言之事也与他所知的太子罪行相符。“你为何选择此时现身?为何不早与我联系?”
“时机未到。” 沈砚道,“之前将军势力尚弱,且身边藏有内奸,我若贸然现身,恐会打草惊蛇,甚至被内奸出卖。如今将军大败太子军,声势渐盛,且已开始排查内奸,正是结盟的最佳时机。”
“你也知道内奸之事?” 沈清辞心中一凛。
“当然。” 沈砚道,“我在将军府外潜伏多日,对府中之事略知一二。将军近日设局试探陈峰与赵山,看似高明,却不知已落入内奸的圈套。”
“哦?”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愿闻其详。”
“陈峰便是太子安插在将军身边最深的内奸,代号‘寒蝉’。” 沈砚语气肯定,“他表面上忠诚勇猛,实则一直在暗中为太子传递情报,挑拨将军与士族、将领之间的关系。将军前日设局试探,他早已识破,故意上演了一出奋勇抗敌的戏码,就是为了打消将军的疑虑,以便继续潜伏。”
沈清辞心中一震,虽早已怀疑陈峰,却没想到沈砚会如此肯定。“你有何证据?”
“证据自然有。” 沈砚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沈清辞,“这是我从太子派往陈峰身边的联络人手中截获的,上面有陈峰传递给太子的情报,以及太子的指令,将军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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