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的深冬,寒风卷着碎雪,刮过青灰色的宫墙与世家府邸的飞檐,天地间一片肃杀。屈府深处的密室,门窗紧闭,仅一盏昏暗的油灯摇曳,映得室内人影幢幢,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屈嵩端坐于案后,身着锦袍,面容阴鸷,鬓角的白发难掩眼底的狠戾。他指尖叩着案上冰凉的玉佩,那玉佩上的纹路早已被摩挲得光滑,却磨不去他心中的怨怼。一旁的昭烈身形微胖,眉眼间满是焦躁,时不时瞥向密室门口,似在提防着什么,他手中攥着一卷竹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吴起那厮的变法,愈发过分了!”屈嵩猛地拍向案几,油灯晃了晃,火星险些熄灭,“丈量世家封地,核查隐匿人口,还奏请大王削减族中兵权,再这么下去,我屈氏百年基业,迟早要毁在他手里!”
昭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沉声道:“屈兄所言极是。吴起仗着储君与大王的信任,气焰嚣张,我昭氏也被他削去了三座城邑的赋税,族中子弟连荫补官职都难了。更可惧的是芈曦那丫头,如今储君之位稳固,心智愈发深沉,手段凌厉,日后她若登基,定然会重用吴起、公孙羽等人,我等世家怕是无立足之地了。”
提及芈曦,屈嵩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化为狠厉:“女子为储,本就不合礼法,当初大王力排众议立她,已是失策。如今吴起掌兵权,公孙羽掌谋略,二人皆是芈曦心腹,内外相护,我等若不早做打算,迟早会被他们逐个清算。”
昭烈眼神一沉,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极低:“屈兄可有良策?”
屈嵩环顾四周,确认密室无人窥探,才缓缓开口,语气冰冷如霜:“唯有先除吴起,再行逼宫。吴起乃楚军柱石,手握重兵,杀了他,楚军便失了主心骨,芈曦没了兵权依仗,不足为惧。届时我等联络宗室老臣,以‘女子无德,难承社稷’为由,逼大王废黜芈曦,改立公子熊华,届时楚国大权,便重回我等世家之手。”
昭烈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生出顾虑:“吴起勇猛过人,身边护卫严密,且公孙羽心思缜密,怕是不易得手。万一事败,我等两家都要遭殃。”
“此事需周密谋划,万无一失。”屈嵩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我已暗中招揽了一批死士,皆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身手不凡,且与吴起无冤无仇,即便事发,也难查到我等头上。吴起近日要前往西郊军营巡查新兵操练,必经黑石隘,那处地势险峻,两侧皆是悬崖峭壁,中间仅有一条窄道,是伏击的绝佳之地。”
他顿了顿,继续道:“届时让死士埋伏在隘口两侧的山林中,待吴起车队进入隘口,便滚下巨石封死前后退路,再乱箭齐发,辅以近身搏杀,纵使吴起武功高强,插翅也难飞。刺杀得手后,我等立刻调动族中私兵,联合不满芈曦的宗室大臣,闯入王宫逼宫,大王年迈,熊华年幼,定然无力回天。”
昭烈听罢,心中的顾虑消散大半,眼中闪过决绝之色:“好!便依屈兄之计行事!我这就回去挑选族中精锐私兵,随时待命,再给死士加备银两,让他们拼死效力。”
“此事关乎两家生死存亡,绝不可泄露半分。”屈嵩叮嘱道,“死士的联络之人,需是绝对心腹,事成之后,务必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放心,我明白。”昭烈颔首,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狠辣与贪婪,密室中的油灯忽明忽暗,映得他们的面容如同鬼魅,一场针对吴起的惊天阴谋,就此悄然酝酿。
此时的归尘居分号内,公孙羽正临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兵书,目光却未落在竹简上,而是望向窗外纷飞的雪花,眼底满是沉思。近日来,他察觉屈、昭两家动作频频,族中私兵调动频繁,且暗中联络宗室旧臣,行踪诡秘,心中早已生出警觉。吴起变法触动世家利益,屈、昭二人素来对吴起敌意颇深,如今这般异动,怕是要对吴起不利。
“先生,在想什么?”吴起一身玄色常服,大步走入室内,身上带着些许寒气,他径直走到案前坐下,端起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暖意驱散了周身的寒冷。
公孙羽回过神,看向吴起,沉声道:“将军近日巡查西郊军营,行程是否定下了?”
“定了,三日后出发,一早启程,午后便能抵达军营。”吴起点头,察觉到公孙羽神色凝重,疑惑道,“先生为何突然问起此事?莫非有不妥?”
“嗯,屈、昭两家近日异动频繁,怕是要对你不利。”公孙羽语气凝重,“他们私下联络死士,调动私兵,行踪诡秘,且我安插在屈府的暗线传来消息,屈嵩近日与一批江湖人士接触密切,出手阔绰,想来是在招揽刺客。你变法触动他们根本,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此次你巡查军营,路途遥远,怕是他们动手的绝佳时机。”
吴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哼一声:“他们若敢来,我便让他们有来无回。”他身经百战,武功高强,寻常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虽有警惕,却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