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齐边境,苍茫山道。
公孙羽的车队在山谷中缓缓前行。两旁峭壁如削,古木参天,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他本可以绕道而行,但为赶时间回郢都复命,选择了这条近路。
陈平坐在他身边的马车里,神色紧张,双手紧紧攥着一个布包——里面是他连夜写下的证词,详细记录了当年父亲如何受屈嵩胁迫,在景盈王后的药中下毒的过程。
“公孙先生,真的能救出我的妻儿吗?”陈平第一百次问道。
公孙羽安抚道:“放心,吴起将军已经派人去营救。等你到郢都作证,就能与家人团聚。”
话音刚落,前方山道上忽然滚下巨石,挡住去路。几乎同时,后方也传来巨响——退路也被封死了。
“有埋伏!”护卫队长厉声喝道,“保护先生!”
数十名护卫迅速结阵,将公孙羽和陈平的马车护在中间。但这次来的敌人,远比想象中多。
两侧山崖上,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现身,粗略估算竟有数百之众。他们手持强弓硬弩,箭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放箭!”不知谁一声令下,箭雨倾盆而下。
护卫们举盾抵挡,但敌众我寡,很快就有十余人中箭倒下。箭矢钉在马车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陈平吓得缩在车厢角落,浑身发抖。
公孙羽拔剑在手,冷静观察。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度,绝不是普通山贼。而且他们似乎……有所顾忌?
他注意到,虽然箭矢密集,但都刻意避开了他所在的马车。有几支箭甚至明显偏了方向,像是故意射偏。
“他们不想杀我?”公孙羽心中疑惑。
这时,黑衣人开始冲锋。他们如潮水般从山崖上涌下,与护卫们战在一起。刀剑碰撞声、惨叫声、马蹄声响成一片。
公孙羽的亲兵都是吴起精心挑选的精锐,个个以一当十。但敌人实在太多,杀了一批又来一批,仿佛无穷无尽。
“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护卫队长浑身是血,退到马车旁,“敌人太多了,我们护你突围!”
公孙羽摇头:“他们目标不是我。”
话音刚落,几名黑衣人突破防线,直扑陈平所在的马车。护卫们拼死阻挡,但更多的黑衣人涌来。
“他们的目标是陈平!”公孙羽瞬间明白。
他跃下马车,挥剑斩翻两名黑衣人,想要冲到陈平身边。但更多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公孙先生,对不住了!”一个黑衣人忽然喊道,“我们奉命只杀陈平,不伤你性命!请让开!”
果然是屈嵩的人!而且他们确实顾忌自己——是因为当初帮屈家渡过难关的那点情分吗?公孙羽心中冷笑,手中剑势却更加凌厉。
“今日有我在,谁也动不了陈平!”
他一剑刺穿一名黑衣人的咽喉,反手又挡开另一人的刀。但敌人实在太多,他渐渐被逼离马车。
就在这时,车厢内传来陈平的惨叫。
公孙羽猛地回头,只见三名黑衣人已闯入车厢,刀光闪过,鲜血溅上车帘。
“不!”公孙羽目眦欲裂。
他拼死杀回马车,但为时已晚。陈平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三把刀,已然气绝。他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个布包,鲜血将布料染得通红。
黑衣人得手后并不恋战,迅速撤退。来时如潮涌,退时如潮退,转眼间就消失在山林之中,只留下满地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
公孙羽跪在陈平尸体旁,颤抖着手打开那个染血的布包。证词还在,字迹被血浸透,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但关键部分仍可辨认。
然而证人已死。
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先生……”护卫队长上前,满脸愧色,“属下无能……”
公孙羽缓缓站起身,脸上无悲无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冰冷。他小心收好证词,沉声道:“收拾战场,厚葬阵亡弟兄。陈平的尸体……也好好安葬。”
“那这些黑衣人……”
“是屈嵩的人,”公孙羽冷冷道,“但他们不会承认,我们也抓不到把柄。继续赶路,回郢都。”
车队重新启程,气氛沉重。来时满怀希望,归时只剩绝望。
公孙羽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山景,手中紧紧攥着那份染血的证词。陈平死了,线索断了,但真相不会永远埋没。
屈嵩以为杀了证人就能高枕无忧?
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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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郢都,云梦宫。
芈曦正在翻阅宫中旧档,试图找出更多关于母亲的线索。忽然侍女匆匆来报:“公主,公孙先生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快请。”芈曦放下手中竹简。
公孙羽走进殿中,风尘仆仆,眼中满是血丝。见到芈曦,他深深一躬,却久久没有起身。
“羽哥,怎么了?”芈曦心中一紧。
公孙羽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与愧疚:“臣……无能。陈平死了。”
“什么?”芈曦手中的茶盏滑落在地,摔得粉碎。
公孙羽将边境遇袭之事详细道来,最后取出那份染血的证词:“证词还在,但证人已死。屈嵩的人做的,他们……他们当着我的面杀了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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