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陵城的冬寒尚未褪尽,晨起的霜气裹着湿冷的风,漫过楚军大营的辕门,落在营中错落的帐篷上,凝出一层薄薄的白霜。营内早已人声鼎沸,甲胄碰撞声、兵器磨砺声、士兵操练声交织在一起,透着战后整备的肃然,却也藏着几分难得的安稳。
芈曦一身轻便的青色劲装,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眉眼间褪去了往日女扮男装的青涩,平添了几分英气,可那眼底藏不住的柔婉,终究掩不住女儿家的细腻。她端着一碗温热的姜汤,脚步轻快地穿过操练的士兵,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着熟悉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连指尖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昨夜她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公孙羽伏案推演兵法的模样。他身着素色长衫,发丝垂落在额前,眉眼温润,指尖握着毛笔在竹简上轻轻勾勒,日光落在他身上,晕开一层柔和的光晕,那般清雅温润,竟让她心头泛起阵阵涟漪,连呼吸都变得轻柔起来。这般心思藏了数年,从新郑的归尘居到如今的平陵军营,日复一日,愈发浓烈,像埋在心底的藤蔓,悄无声息地蔓延,缠绕着心房,连自己都分不清,是何时起,那颗心早已系在了他身上。
穿过几座营帐,便见公孙羽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手中捧着一卷兵法竹简,正凝神研读。他身姿挺拔,素衫沾了些许晨露,却依旧清雅如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芈曦脚步一顿,放缓了步伐,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的柔意浓得化不开,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她静静站了片刻,待心头的悸动稍缓,才轻步走上前,将姜汤放在他手边,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公孙大哥,晨起天寒,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公孙羽回过神,抬眸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点头应道:“多谢芈曦兄弟了。”他依旧习惯称她为兄弟,这些年她女扮男装,除了吴起与他,无人知晓她的女儿身,这般称呼,既是掩饰,也是习惯。
芈曦心头微微一涩,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意,顺势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竹简上,柔声问道:“公孙大哥还在研究兵法?连日操劳,也该歇歇才是。”
“如今虽平定越国,可楚国边境仍有隐患,多研习些兵法,日后若有战事,也能多几分胜算。”公孙羽拿起姜汤,轻轻吹了吹,温热的气息漫开,暖了指尖,也暖了心头。他浅酌一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芈曦,见她眼底带着关切,心头微动,却只当是兄弟间的情谊,并未多想。
他放下姜汤,指尖摩挲着竹简,思绪却飘到了吴起身上。这些年与吴起、芈曦相伴,他早已将二人视作至亲,吴起对芈曦的心思,他看得分明。吴起性子刚直,心思赤诚,对芈曦的呵护从未掩饰,行军途中护她周全,平日里对她百般照料,那份情意,浓烈而真挚。而芈曦待吴起,虽也亲近敬重,却少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缱绻,反倒是看向自己时,眼底总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婉,只是他素来专注于兵法谋略,又刻意回避儿女情长,便未曾深想。
如今楚国局势渐稳,吴起战功赫赫,已是楚国大将军,前途无量,而芈曦貌美温婉,性子柔顺,二人若是能走到一起,便是天作之合。他心头暗暗思忖,自己孑然一身,满心都是家国抱负,又背负着父亲战死的血海深仇,实在不该耽误芈曦,吴起才是能给她安稳幸福的人,日后该多撮合二人,了却这份心思。
“对了,公孙大哥,吴大哥今日去巡查军营了吗?”芈曦见他神色微动,似在思索,便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她虽心系公孙羽,却也知晓吴起对自己的情意,心中难免愧疚,平日里对吴起敬重有加,却不敢回应那份深情。
“嗯,一早便去了。”公孙羽点头,语气平和,“如今大军休整,军纪军备不可懈怠,吴起身为大将军,自然要多费心。”他顿了顿,看向芈曦,眼底带着几分认真,“吴起性子沉稳,战功赫赫,待你又极为照料,这般真心待你的人,实属难得。”
芈曦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心头泛起一丝慌乱,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指尖轻轻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公孙大哥说什么呢,我与吴大哥只是兄弟情谊。”
“我知晓你素来称他为大哥,可吴起对你的心思,你该明白。”公孙羽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笃定,“他待你,远胜兄弟之情,这些年护你周全,事事为你着想,这份心意,赤诚可贵。你若是能好好考虑一番,与他相伴一生,定会安稳幸福。”
芈曦心头一痛,像被针扎了一般,眼底瞬间泛起一层薄雾,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她抬眸看向公孙羽,眼底满是委屈与失落,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公孙大哥,我……我心中已有旁人,不能辜负吴大哥的心意,也不能勉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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