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雅的苏醒如同春雪初融。第五日清晨,维生舱平缓的提示音如同天籁。当医护人员小心地将她移出舱室,安置在铺着洁白亚麻床单的病房时,阳光恰好落在她长而柔软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呼吸悠长平稳,苍白的双颊恢复了一丝血色。
“医生……?”李宁一步跨到床边,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
“中枢神经功能恢复良好,脑部能量冲击的损伤处于修复期。”主任医师示意他稍安,“可能会出现部分记忆模糊,或者……需要时间重建对高强度精神力的控制感。让她好好休息。”
李宁紧握住季雅微凉的手。那指尖的活力,是劫后余生最真实的证明。他静坐床边,像一尊忠诚的雕塑,守护着这份失而复得的珍贵。
温馨的康复速度快得惊人。在确认季雅脱离险境后,她回到了“文枢阁”。李宁再见她时,她正斜倚在观景台的软榻上,左肩的绷带已然拆除,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疤痕。她膝上摊开一本关于北宋文人雅集的图册,指尖无意识地在空气里勾勒着古琴的样式。眉心的“衡”玉珏光芒内敛而温润,那道裂纹已被一种更精妙的、如同冰裂纹瓷器的金色纹路巧妙环绕,非但不显破损,反而增添了一种历经劫难后的独特韵味。
“季雅醒了?”温馨抬眸,目光落在李宁沉郁的脸上。
“嗯。很稳定。”李宁在她身边坐下,将一杯温热的清茶推到她手边,“但后遗症未知。”
温馨轻啜一口茶,暖意流遍四肢百骸。“姐姐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浩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在熔炉深处,我的‘镇’域几乎被碾碎时,是她的意志残响像一根坚韧的丝线,引导我重构了防线。她最后的力量,是信任,是托付。她相信我们能走得更远。”
李宁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继承了温雅的魂,也淬炼出了自己的骨。她们守护的“文枢阁”,也迎来了它真正的新主人。
“重建与加固,必须立刻开始。”李宁的声音斩钉截铁,“司命熟知这里,‘断文会’随时会卷土重来。我们不能再做待宰的羔羊。”
温馨眼中光芒一闪,放下茶杯:“我正有此意。‘文枢阁’是文脉的港湾,也该成为刺破黑暗的矛尖。我们要让它本身,成为一个难以攻破的、活着的文脉堡垒。”
一个全新的、基于绝对信任与共同信念的守护同盟,在废墟之上悄然奠基。李宁发挥他对能量流的直觉感知,以“守”字铜印为核心,为“文枢阁”设计了多重嵌套的防御体系——从抵御能量冲击的相位偏移力场,到干扰侦测的复合灵性迷彩,再到启动即能形成空间迷宫的古老符文阵列。他不再是单纯的力之战士,守护的意志已融入建筑的每一寸肌理。温馨则将自身“镇”域与阁内残存的古老守护阵法深度融合,构建了一个能够自动甄别、安抚、甚至短暂庇护历史人物残魂的灵性生态空间。她的“仁”与“衡”,化为阁内无形的温暖屏障。
季雅的身体日益康复。在“文枢阁”熟悉的安宁气息中,她终于挣脱了维生系统的束缚。阳光透过穹顶的棱镜折射,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她看着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敲击着窗框、眼窝深陷的李宁,又看了看端来亲手熬制的药膳、眼底漾着欣喜泪光的温馨,唇角弯起一抹虚弱的弧度。
“我睡了多久?”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沙砾感。
“不久,几天而已。”温馨连忙将温热的药碗递上,“你吓坏了我们,知道吗?”
李宁放下手,大步走到床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另一侧的水杯,拧开盖子递过去。那双金红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已然平息,沉淀为磐石般的后怕与失而复得的珍重。
季雅接过水杯,浅浅饮了一口。暖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她有力量开口。她断断续续地,将“归墟熔炉”深处的终极对决娓娓道来。当讲到她燃烧意志,化身桥梁,引导无数先贤残魂的净化之光降临时,她的声音充满了近乎朝圣般的震撼与感激。
“……我‘听’到了他们。岳飞将军的怒涛在血脉中奔涌,文丞相的丹心在星空中闪耀,谭嗣同的笑音穿透了百年时空……”季雅的指尖轻轻抚过胸前,一枚由“传”字玉佩碎片重凝而成的、造型更为古朴的玉坠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平和的光芒。“温雅……她最后的馈赠不是力量,是钥匙。她信任我们能理解这份沉重,信任我们能成为文明长河的摆渡人,而非守墓人。”
她的话语为团队指明了更宏大的航向。他们不仅仅是信物的守护者,更是文脉的薪火相传者,是连接过去辉煌与未来曙光的唯一渡口。
就在季雅日渐康复,与李宁、温馨重新磨合着“文枢阁”新秩序时,一则来自基地深处的加密通讯,打破了暂时的平静。信号源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夹杂在庞大的时空噪音中,艰难地向“文枢阁”传递着信息。解析结果显示,它来自一个濒临彻底溃散的历史人物意识体,其坐标指向城西一处因地质变动和时空乱流双重作用而重见天日的、保存相对完好的南宋文人墓葬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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