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季雅的目光猛地凝固在图卷的东南角——“穑园”节点!那土黄色的光晕不仅变得浑浊灰败,其中心那灰白色的斑点,正以一种加速的方式扩张!更令人心悸的是,斑点的颜色正在加深,边缘泛起了一丝冰冷、僵硬的金属光泽,如同良田深处顽固蔓延的盐碱,又像是活物皮肤上开始溃烂流脓的伤口!
“这是……‘穑园’?!”季雅失声低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她的认知体系里,与农事、土地相关的文脉,向来是稳定、滋养、厚德载物的象征,是文明存续最根本的基石,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恶性的变化?
“穑园?”李宁瞬间闪至她身边,目光如炬,死死锁住那个正在“坏死”的节点。土地、粮食,这是刻在人类基因最底层的生存依赖,任何针对它们的威胁,都会激起最原始的不安与愤怒。
“《说文》有云:‘穑,谷可收曰穑。’”季雅强迫自己冷静,语速极快,如同在背诵能稳定心神的咒语,“‘穑园’并非指某个具体的园林,它是‘农’之文脉的核心节点之一,象征着农耕文明的命脉——‘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自然节律,‘顺应天时,因地制宜’的生存智慧,以及‘民以食为天’这颠扑不破的朴素真理!‘农’乃立国之本,安民之基!是文明得以延续的血脉!如果连‘农’之文脉都被污染、被扭曲……”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股寒意已经如同冰水般浸透了李宁的四肢百骸。倘若代表播种、生长、收获的永恒循环被打破,倘若顺应天时的智慧被扭曲成逆天而行的疯狂掠夺,倘若滋养万物的土地变得贫瘠、板结,甚至开始孕育毒物……那将不再是某个区域或特定群体的灾难,而是对整个文明生存根基的彻底动摇!是一种比“焚心之音”那种相对快速的毁灭更加缓慢,却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绝望的慢性死亡!是断绝子孙后路的绝户之计!
“断文会……他们竟然敢!竟然敢对‘农’下手!”李宁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滔天的怒火,这怒火不仅源于守护者的责任,更源自一种人类对大地母亲最原始的敬畏与依赖被亵渎的暴怒。
“不是简单的‘下手’……”季雅指尖在《文脉图》上快速划动,调动着图书馆数据库中海量的相关信息,进行着高速的比对分析,“你看这能量的变质过程,完全不同于‘乐’之文脉被‘点燃’的暴烈,也不同于‘礼’之文脉被‘规训’的压抑……这是一种……‘渗透’,‘僵化’,‘窃取’!像是……像是有某种极其贪婪歹毒的东西,在强行抽取、剥离‘穑园’中蕴含的最本源的‘生长’、‘滋养’之力,然后注入一种……‘停滞’、‘板结’、甚至是‘掠夺’的异质能量!他们想让这片土地……‘死’去!或者,变成只为他们服务的、扭曲的、不再孕育希望的生命禁区!”
仿佛是为了给她的判断提供最残酷的佐证,图卷上那土黄色的光晕中心,那不断扩大的灰白色斑点内部,突然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让人极不舒服的、如同腐败油脂般的油腻反光!
就在这时,躺在榻上、深度昏迷中的温馨,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呻吟。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眉心的紫金色光点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闪烁了一下,虽然依旧黯淡,却强行挤出了一股清晰无比、充满了强烈悲悯与急切预警的意念波动,如同投石入水,直接映照在李宁和季雅的脑海深处!
那意念中,没有具体的画面或声音,只有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感觉”——一片广袤无垠的、本该充满蓬勃生机的沃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和肥力,土地干裂板结,纵横交错的裂缝如同大地上绝望的伤口,禾苗枯萎倒伏,化为黑灰。而在那片正在死去的土地深处,有一股冰冷、贪婪、如同巨大寄生虫般的意识,正在疯狂地、饕餮般地吮吸着土地最后残存的生机,并试图将一种绝对的、否定了所有生长与希望的绝望意念,如同瘟疫般强加给这片土地和所有依赖它生存的生灵!
是温馨!即便在灵魂几乎与肉体剥离的深度昏迷中,她那与文脉深度链接的、超凡的灵觉,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远方“穑园”正在发生的、针对大地母亲的凌迟酷刑!她的“仁”心,感受到了那份无边无际的、沉默而深沉的痛苦!
“温馨……”季雅扑到榻边,紧紧握住妹妹冰凉僵硬的手,试图将自己微薄的力量和坚定的信念传递过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李宁深吸一口气,那吸气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粗重。他强行压下立刻就要冲出去、将那片污染之地彻底焚毁的冲动,目光如烙铁般投向季雅:“位置?我们……还来得及吗?”
季雅迅速在《文脉图》上锁定“穑园”节点的具体坐标——位于城市东南远郊,一个原本以生态农业、农业科技示范和优质农产品供应闻名的大型现代化农业园区及周边广阔的农田区域。距离遥远,几乎横跨整个李宁市!而且,从能量变质的速度和方式来看,对方的手段是缓慢渗透和结构性改变,而非瞬间爆发,这意味着断文会很可能已经在那里经营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布下了严密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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