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记忆之水，如同温柔的剧毒，正在一点点溶解众人的自我意识。
在这片绝对纯净的星空下，人类的每一个念头都被具象化了。 苏清歌的周围浮现出尸山血海；幽灵的周围是燃烧的废墟；李修的周围是无数报废的零件和对他无能的嘲笑。 他们正在沉沦。一旦他们接受了这种“净化”，承认这些记忆是痛苦的负担并愿意放弃，他们的灵魂就会变成纯净的能量，被水瓶收藏。
唯独陈默。 他站在齐腰深的银色光流中，不仅没有被溶解，反而像是一块顽固的礁石。
“你拒绝净化？” 水瓶那张毫无表情的水晶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为什么？保留这些痛苦的记忆有什么意义？它们是乱码，是错误，是阻碍你进化的绊脚石。”
“错误？” 陈默推了推眼镜，随手抓起一把流淌在身边的银色液体。 “在你眼里，完美的代码才是真理。” “但在我眼里……”陈默猛地握拳，将那团液体捏碎，“ BUG 才是世界的本质。”
“正是因为有错误，系统才需要更新。” “正是因为有痛苦，人类才想要反抗。” “你所谓的纯净，不过是一潭死水。”
陈默猛地抬起头，【真理之眼】全功率爆发。 他没有试图用武力去打破这个克莱因瓶，因为那是徒劳的。 他选择…… 污染 它。
“小艾！打开我的私人数据库！” “把那个标号为**【Pandora（潘多拉）】**的文件夹…… 解压 ！”
“老板……您确定吗？”小艾的声音有些迟疑，“那是您在地球上收集的所有…… ‘脏数据’ 。”
“解压！全部倒进去！” 陈默大吼一声。 “既然它想要洗澡，那我就给它加点‘泥巴’！”
“轰——！！！” 随着陈默的指令，一股漆黑如墨、散发着恶臭（数据层面的恶臭）的洪流，从陈默的意识深处喷涌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垃圾。 那是陈默作为顶级黑客和欺诈师，在无数个副本中收集到的最黑暗、最混乱、最不可名状的数据： 是规则怪谈里那些无解的悖论； 是午夜医院里那些疯狂的呓语； 是胖子无聊时写的几亿行垃圾代码； 是人类网络上喷子们的亿万条脏话； 甚至还有……之前在第十扇区收集的、高浓度的**【熵】**。
“哗啦啦——” 黑色的洪流瞬间注入了银色的记忆之河。 就像是一滴墨水滴进了一杯清水，不，是一桶石油倒进了纯净水里。
“滋滋滋——！！！” 原本清澈见底、流淌着智慧光辉的银河，瞬间变得浑浊不堪。 那些优美的星光被染成了黑色。 那种空灵的宁静被嘈杂的噪音取代：无数的尖叫、谩骂、逻辑死循环的报错声，充斥了整个瓶子空间。
“啊！！！这是什么？！” 水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它引以为傲的“净化系统”瞬间过载。 它试图过滤这些数据，但这些数据太脏、太乱、太复杂了！这是人类文明中最混乱的一面，也是最真实的一面。 对于追求绝对秩序和纯净的水瓶来说，这简直就是最致命的剧毒。
“我不喝！我不喝！拿走！快拿走！” 水瓶手中的宝瓶开始剧烈颤抖。 原本透明的水晶瓶身上，出现了无数黑色的斑点。那些斑点迅速扩散，像是霉菌一样侵蚀着瓶壁。
“看来你的胃口也不怎么样嘛。” 陈默看着周围开始崩塌的克莱因瓶结构，冷笑道。 “连这点‘人间烟火’都受不了，还想成神？”
“给我…… 碎 ！”
陈默再次加大了输出。 他将之前在第七扇区用剩下的那半个**【怨念压缩包】**也扔了进去。
“咔嚓——” 终于，那个号称永远无法打破的克莱因瓶，在内部的“脏数据”膨胀到极限后，撑不住了。 空间的闭环被打破。 逻辑的死锁被冲开。
“砰！！！” 一声清脆的巨响。 那个巨大的水晶宝瓶炸裂了。 漫天的水晶碎片如同雨点般洒落。
“不……我的智慧……我的纯净……” 水瓶使徒庞大的身躯也随之崩解。它的身体被黑色的脏数据染成了灰黑色，那种神圣的光辉荡然无存。 它跪在虚空中，双手捂着脸，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变脏的事实。
“尘归尘，土归土。” 苏清歌从噩梦中醒来，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巨人，没有任何怜悯。 “既然你喜欢清洗别人，那就尝尝被‘污染’的滋味吧。”
她拔起【断罪】，一刀斩下。 黑色的刀光划过。 水瓶的头颅滚落，化作一滩浑浊的液体。
【击杀使徒：水瓶（Aquarius）】 【获得核心：智慧之泉（可净化负面状态）】 【获得图纸：空间折叠背包（Max版）】
“呼……” 陈默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指挥椅上。 这种精神层面的博弈，比肉体搏杀更累。
“老板，你刚才倒进去的到底是啥？”李修看着窗外那些还在飘荡的“脏东西”，一脸嫌弃，“我好像看到了好几个G的……马赛克？”
“那是人类文明的瑰宝。”陈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随着水瓶的陨落，第十一扇区的水晶星空开始消散。 原本封闭的空间打开了一个缺口。
透过那个缺口，众人看到了一片…… 无 。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物质，没有能量。 只有一片绝对的虚无。
而在那片虚无的尽头，漂浮着两条巨大的、首尾相连的…… 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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