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室内,福尔摩斯依旧俯身于他那张堆满图纸和书籍的书桌。
听到我进门的声音,他并未像往常争执后那样保持冷淡的沉默,而是缓缓抬起了头。他那苍白的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痕迹,灰色的眼睛里恢复了几分我熟悉的沉稳与锐利。
“你受伤了,华生。”他的声音平静,并未指责或嘲讽。
我颓然跌坐在扶手椅中,甚至没有力气去脱下湿透的外套。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我摆了摆手,“墨菲……不是他。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恶棍。”我没有隐瞒我的失败。
福尔摩斯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待我说完,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这个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你证明了他在此案中的清白,这本身也是一种进展,华生。排除了一个重要的干扰项。”
他的宽容和理解,反而让我感到一阵无地自容。
“福尔摩斯,”我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我……我必须承认,我之前的看法或许……过于武断了。墨菲的恐惧是真实的,他惧怕的,正是我们正在面对的东西。我无法用我所知的任何知识,去解释我们遇到的一切。”
我艰难地说道,“但是,这依然无法让我完全理解……你说的那些,太超出我的想象了。”
“我理解你的困惑,我亲爱的朋友,”他站起身,走向他那个设备齐全的角落,那里摆放着各种化学仪器、透镜和光学组件,“要接受一种全新的范式,总是困难的,尤其是当这种范式挑战了我们赖以理解世界的基本法则时。语言和理论或许苍白,那么,也许一个简单的物理演示,能更直观地说明问题。”
他开始动手,从架子上取下几块不同形状的光学玻璃透镜、一个精致的黄铜支架、一小块磨制成特定多面体形状的水晶棱镜,以及一个能产生细窄光束的强光源。
他又点燃了一个小型的酒精炉,在上面放置了一个盛有某种特殊精油的浅盘,很快,一缕缕稀薄而稳定的、略带香气的烟雾便袅袅升起。
“请过来,华生。”他示意我走近。
我依言走到桌前,好奇而又带着一丝残余的疑虑,看着他布置这个简易的装置。他将光源调整好,让一束明亮的光线首先穿过一块凸透镜,使其略微汇聚,然后射向那块被精心固定在水晶棱镜上。
“现在,请看,”福尔摩斯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讲述一个自然科学的原理,“这是一束普通的、遵循我们熟知的直线传播定律的光线。”
光线穿过棱镜,由于折射,被分解成了一小段绚丽的彩色光谱,投射在后方的一张白纸上。
“这是牛顿爵士为我们揭示的真理,”他继续说道,“但现在,我将引入一个……异常的几何结构。”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缕袅袅的烟雾引导至棱镜周围,尤其是其中一个被他用墨水特意标记出的、小于90度的尖锐棱角附近。
奇妙而令人费解的事情发生了。当光线穿过那个被烟雾笼罩的特定锐角区域时,它并未简单地继续直线传播或被正常折射,而是……发生了弯曲。一部分光线仿佛被那个角度“捕获”了,沿着一条诡异的的曲线路径,绕着棱镜的尖角旋转了半圈,甚至有一小部分光线,似乎形成了一个微小的、自我循环的闭合光环,在烟雾中短暂地持续存在,发出幽幽的光芒,然后才逐渐消散。
“你看到了吗,华生?”福尔摩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真理的激动,但语气依旧冷静,“光线,在我们这个三维空间中本应直线传播的实体,在特定的、尖锐的几何结构附近,其路径被扭曲了。它被困在了那个‘角度’所形成的、局部的空间‘褶皱’里。”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现象。这绝非普通的折射或散射!这违背了我所熟知的光学定律!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惊愕地问道。
“通过精确控制介质的密度梯度与几何边界条件,”福尔摩斯解释道,但随即摆了摆手,示意这并非重点,“关键在于,这个简单的演示说明了一个原理:空间的属性并非绝对均匀,它可以被局部的几何形态所影响,甚至扭曲。 在我们这个宏观世界,这种效应微乎其微,但在某些我们无法直接感知的、更基础的层面,或者在某些……‘异度’的几何规则下,这种效应可能被急剧放大,成为主导性的力量。”
他关闭了光源,烟雾渐渐散去,但那光线扭曲的景象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现在,华生,让我们将这个原理,应用到我们的案件上。”
福尔摩斯凝视着那块棱镜,仿佛能透过它看到更深层的奥秘,“我们假设,那只‘廷达罗斯猎犬’,并非是一种在我们均匀、平坦的空间中奔跑的物质实体。相反,它可能更像这束被扭曲的光线——它是一种本质上存在于空间结构本身‘褶皱’或‘角度’之中的存在。它并非‘穿过’墙壁,而是沿着我们无法感知的、被极度扭曲的空间维度‘滑行’。那个‘小于120度’的角,就是它在我们的维度中‘锚定’自身,或者强行‘撑开’一个临时通道时,所造成的空间结构创伤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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