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瘸子缩了缩脖子,那张满是褶子的苦瓜脸上写满了“我也很绝望”几个大字。
他把木勺往身后藏了藏,嗫嚅道:
“大当家的,别说羊了,耗子昨晚都连夜扛着铺盖卷搬走了。这……这是前儿个剩下的杂粮粥,也就是天热,稍微……稍微有点发酵。”
铁红袖两道剑眉倒竖,几步跨到大锅前。
只看了一眼,她那暴脾气就跟被点着的火药桶一样炸了。
锅里那哪是粥?
分明是一锅冒着诡异绿泡的沼泽地,一股酸爽冲天的味道直冲天灵盖,闻一口都能让人看见太奶。
“放屁!这玩意儿狗看了都摇头,你给相公吃这个?”铁红袖怒极反笑,抄起那只缺了口的粗瓷大碗,扬手就要往地上砸,
“老子宁可饿死,也不吃这馊水!”
“慢着!”
一声断喝,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
苟长生背着手走了过来,步伐虽然因为饿得发飘而显得有些虚浮,但在众人眼里,那叫“乘风御气”。
他先是淡淡瞥了一眼那锅足以毒死一头牛的馊粥,喉头微不可察地滚了一下——那是被酸味顶的,差点吐出来。
但他面上却露出了狂喜之色,仿佛看到的不是馊饭,而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残渣。
“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苟长生指着那锅绿毛粥,手指颤抖,“红袖,你可知这是何物?”
铁红袖愣住了,举着碗的手僵在半空:“馊……馊饭?”
“肤浅!”苟长生仰天长叹,眼神悲悯,“此乃是修仙界的‘开塞露’,‘腐谷归元阵’的阵眼灵液!谷物受天地湿热之气蒸腾,死而后生,化腐朽为神奇。这上面的绿毛,乃是‘木灵菁华’;这酸臭之气,实则是五谷发酵后产生的‘先天浊气’!”
周围的山贼们听得一愣一愣的,麻三把手指塞进嘴里,一脸懵逼:先天浊气?
听着好像比屁厉害点?
苟长生走到锅边,强忍着那股令人窒息的酸臭,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继续忽悠:
“武者修炼,常食肉糜,体内积攒了大量的虚火与燥热。而这‘先天浊气’,专破虚火,入喉如刀,入腹如炉,能洗练脏腑,排出陈年积毒!这等机缘,旁人求都求不来,你竟要砸了?”
说完,他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飞快地从袖口暗袋里摸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那是下山前从祖师爷神像屁股底下抠出来的“保济丸”,一共就剩两颗,本来是留着水土不服用的。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丸弹入舌底压住,然后端起那碗绿油油的粥,大义凛然地递到铁红袖面前。
“红袖,你天生霸体,虚火最旺。这第一碗‘灵液’,为夫特意留给你。喝了它,你的瓶颈自会松动。”
铁红袖看着那碗还在冒泡的液体,又看了看自家相公那双充满了“爱意与期许”的眼睛。
拼了!相公是高人,相公肯定是为了我好!
她一咬牙,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比上战场还足,仰头就是一顿“吨吨吨”。
一碗下肚,铁红袖砸吧砸吧嘴。
酸,真酸。
但紧接着,一股热流从胃里升腾而起——那是发酵过度的酒精作用,加上心理暗示,再混合着她本身那种因为饥饿而极度敏感的肠胃反应。
“热……热了!”铁红袖惊喜地瞪大眼,摸着肚子,“相公,肚子里真的有股气在乱窜!”
苟长生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淡然一笑,自己也盛了一小勺,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吞了下去。
“那是自然。这浊气正在帮你冲击淤塞。”
一看“高人”都吃了,这还能有假?
“给我留点!我也要洗练脏腑!”麻三第一个冲了上去,生怕晚了连绿毛都捞不着。
“别抢!我是二当家提拔的,我先喝!”
一时间,黑风寨上演了一场名为“抢食馊水”的奇观。
接下来的三天,黑风寨的茅厕成了成了全寨人气最高的网红打卡点。
并不是因为这群山贼真的在“排毒”,而是那锅发酵过度的馊粥里富含了大量不明微生物,精准打击了这帮常年喝生水、肚子里长满蛔虫绦虫的糙汉子。
霉菌杀死了寄生虫,剧烈的腹泻又把虫尸排了个干净。
当麻三第三次扶着墙从茅房出来,虽然腿肚子转筋,但他惊奇地发现,以前肚子里那种总是隐隐作痛、吃不饱的感觉竟然消失了,整个人有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
“神了!真神了!”麻三提着裤腰带,满脸崇拜地对着苟长生的屋子方向拜了三拜,“俺感觉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姑爷……哦不,宗主真是活神仙啊!”
自此,黑风寨掀起了一股学习热潮。
麻三甚至不知从哪找来几块木炭,把苟长生平日里随口忽悠的那些“大道至简”、“吃亏是福(特指吃馊饭)”的话记在树皮上,搞了个“晨诵苟语录”,每天逼着手下的小弟背诵。
苟长生对此表示:只要别让我再吃那玩意儿,你们背啥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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